翻着手机里去年的备忘录,在推倒教资、托福、期末等一座座大山之后终于可以在寒假回忆起当时的心情。
“在美帝遇到的大多数人都很好,这就够了,我无权要求别人更多。”我总是会这样调解自己,尽可能积极地与外界交互,但无奈放晴的愿望有时也会失控的干瘪。
被闲置在东温莎几日后,Lifeguard训练终于开始了。三十多个陌生人懒散地拥挤在一起,长相不同、文化不同、国籍不同,无法要求每个人都对你笑脸盈盈。新泽西的阳光常常过于饱满,在汗涔涔的脸上滞留,粗鲁地闯入视线使人睁不开双眼。急救理论知识+实践考核,水下特训+考核,国际救生员笔试…近一周的“摧残”,疲惫的状态下想到还有未完成的事,无力真的远远大于动力。
负责paycheck发放的是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浅褐发丝,金边细框眼镜,以僵硬的侧脸和凌厉的眼神居高临下。第一次领取支票的记忆便是与她相关,那时我对她的不友善还一无所知。
七月的第一个周五,我刚想从她干枯的手中接过这来之不易的支票,不料她直接将封函随手一扔,支票轻薄薄地落在地上。“She didn‘t say anything,but I felt everything.”我一下哽住了,一股涩意突然咸咸地漫进喉咙,想着:“应该说什么呢,’You are a racist?‘,我只是无法理解她的做法 。”记得那天推开办公室的门往外走时,我驮着形形色色的疑惑和困扰,一瞬间泪水尽涌。“也许是我不够了解。”那晚,我熬夜读完了《美国种族简史》,对于一些事,你总是无法停止思考,但大多数时候都已无果告终。
东海岸的十二点半,深夜不适合散心,但我仍然不顾室友的劝阻溜了出来。为了心中某片阴影的“盛大落幕”,我们总需要找一个允许“喋喋不休”的地方,让思绪卸下以往唯唯喏弄,畏手畏脚的模样。于是落脚在了黑暗中树影下的长椅旁,我试图整理着脑海中杂乱的思绪,以一种被我称为“赋予性合理化”的方式——及对意图不明的果赋予其人文主义的因。
零星有车驶过,零星有车停下,零星有车窗摇下,一个黑影慢慢探出,隐约是人的轮廓,靠出车窗外的是一支赭黑壮实的手臂。语言原来可以恶毒得这么清晰,一串一串如童话里的咒语,向我推涌而来。那黑影接着朝着长椅的方向缓缓比出一个手势,我分明的从月辉下反光的轮廓中认出它来——“I have a gun.”
直至车窗摇上,驶离去。我仍虚坐在长椅上,钟表好像停在某一刻,似乎只有颗银白色的子弹擦过我的意识之海,脑子里浸满了大哭的模样,唯有眼球干涩。
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所有情绪都在悄然发生。这些细小的情绪都连同我看过的书和电影、灵光一现想到的句子、旅行时的账单、各种平台的账号密码,打包在了手机备忘录里,它承载了一切,托住了垂在边缘的我。在来之前,我不常大张旗鼓的肆意表达,更多的只是隐忍着糟糟的情绪,将无力感化为稀松平常的抱怨,草草了事。
新泽西的天空似乎拉长了思念的界限,我在我存在过的所有时空,任由自己的心情忽明忽暗,宣泄后又慢慢整理好心情继续面对明天。感谢那三个月中成为我“情绪垃圾桶”的朋友们,让我知道“克服烦恼”才更具有成长的意义。
这是一篇无声的黑名单,不带偏见,它很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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