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可馨从四层楼高的教学楼跳下去,留下一篇画满红色修改标记的作文。一条鲜活的生命看似因为这样的事情消失,公众在哀悼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惋惜和震惊。难道写任何内容,结尾都要升华一个道理吗?学生作文还要有固定的模式或者结构吗?带着这些疑问,我们把目光投向了作文和语文教育。
最近,我读了一篇文章——《语文教育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这篇文章是著名作家叶开写的。文中讲述了一位作家父亲被女儿的作文作业难倒了,有过三次难忘的作文经历。一次是没有按照格式写,一次是删减被认为不当,一次是被判离题,三次经历都让他十分难堪。他苦笑着对《中国新闻周刊》说,自己算是个职业文字工作者,每年不知要和多少名家大作过招,编改之间,从来都应付自如,颇受好评。但一旦应对女儿的语文课业,他似乎总显得捉襟见肘。终于他坐不住了,决定向语文课本和惯性的教学方式开战。“牛奶的三聚氰胺伤害孩子的身体,不好的课文则败坏他们的智力和精神。”他说。在我看来,现在的作文教育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没有创新,连写作文都有一个模板,千千万万的学子都按一个模板写作,这又怎能培养出他们的创新精神?这不禁让我们反省语文教育为何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事实上,语文教育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缺少不了旧社会教育模式的“功劳”。以前的教育模式是十分古板的,很僵硬的,一味只会背书背书,磨灭了很多年轻人的创新思维。现在的语文教育也与以前的教育有点类似,什么东西都是准备好的,只需要同学们背好记好就行了,这样根本不利于学生们的创新。
这篇文章说的不仅仅是作文教育的问题,语文教育也存在很大的问题。文章中叶开看到的这些语文教材,每本按照不同的主题门类,分成若干个单元,然后往这个道德概念先行的框框里塞文章。很多文章停留在粗糙的说教层面,语文课变成了思想品德课。叶开说,语文教育的核心,不是意识形态的道德教化,不是思想改造,不是给孩子们的头脑“洗澡”,核心思想应该是认写文字和阅读经典。而好友晓苏则公开说:“我们觉得,现在的语文里,非语文的因素太多,太多泛政治化、泛道德化的因素,老师又教得太保守太落后,学生不喜欢。”现在的教育者他们忽略了学生这个主体地位,只是一味强求学生跟着老师走才能做题答题,而其他标准的答案都是错误的。
其实,从这篇文章以及现实生活的联系,我不禁想到以下三个现如今我们语文教育缺乏的能力:
1. 我们的语文课没教口头表达
首先,在美国很多大学教师都留意到:不少中国留学生在大学课堂上不善于表达自己的观点。很多国内的看法就认为那是因为中国人的英语能力不行,对于口头表达没有自信,或者因为词汇太少而无法表达。
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中国留学生除了口音问题,英式英语的句子结构和词汇问题,词汇量问题影响了表达以外,有些英语能力相当不错的学生,说一口流利英语,可是却让人不知所云,不知道究竟想说什么。这跟中国的中学语文教学有关的:中国的中学语文教学没有系统训练学生的口头表达能力。
而美国的英语语文教育不同于中国,他们从小学开始就训练学生的口头表达能力。到了中学,会更加有系统的训练。比如,最先是教学生书面表达一个观点,跟演讲中表达一个同样的观点,句子的结构跟用词会有怎样的不同,产生的效果会怎样不同。然后,会教学生怎样在小组里面表达某个观点,而组员要记录论点,然后提问发言者。到了高中,有所谓的“苏格拉底盘问术”的训练,学生就一个问题整理自己的观点,然后口头表达,而全班则针对此观点不断反复盘问,直到大家对双方的观点都得以了解为止。这种训练,在高中是非常系统的,没有读过高一的口头表达训练,到了高二学习全班演讲表达的时候,就会茫然不知所措了。
所以,在美国经常会看到美国当地的电视台为了某件突发新闻在街头采访民众,美国人都可以有条有理,张嘴就说一大串自己的观点;而在唐人街的中国人,用中文发表意见,都不能完整说出来,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不知道重点在哪里,很明显就是在中小学的语文学习阶段根本就没有受过口头表达的训练。
2. 我们的语文课没教批判性思维
其次,美国的大学老师常常发现中国的留学生缺乏批判性思维。那么什么叫做批判性思维呢?所谓批判性思维,很大部分是指一个人对资讯的重述,分析,比较,应用和评估的能力。中国的教育很强调重述(把教你的知识完全背出来,或者用自己的话总结出来)和应用能力,对分析能力也有一点涉及。但是,却基本没有要求比较和评估。
美国的语文教育,最先训练的是学生的比较能力:让学生自己去发现两样东西、两个观点的不同之处。然后是分析能力:分析造成某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有什么证据支持你的分析。最后就是评估:通过对两样东西的比较,或者对一堆东西的比较,按照某些评估的基本原则,来决定哪样东西最符合作者的标准。重述能力和应用能力是最基础的能力,基本在小学四年级以前就训练完成了。
因此,在美国的中学语文课上,我们可以看到学生阅读同一个作家的一系列作品,然后对这个作家的修辞方式进行比较,从而发现这个作家在营造气氛方面的手法独特之处;或者通过阅读两个不同作家,写同一个主题的作品,评价他们在表现人与自然的争斗方面谁做得更好一点。
于是,我们会看到美国的语文课本的每一课书所教的知识都是线性的,有系统的,有目的的;每一个老师在讲同一课书的时候,讲的相关文学理论都是一样的,绝不会像中国的中学语文课那样,一百个老师上同一节课,会讲一百种不同的内容。我们很难想象在物理课堂上,针对“牛顿第二定律”,一百个老师有一百种不同的内容教给学生。一百个老师可以有一百种不同的教法,可是内容就是“牛顿第二定律”,不可以有一百种不同的内容的。不幸的是:中国的语文教学长期是“同一课书,一百个老师教一百个内容”的情形存在,而这个情形已经导致中国的语文老师不时会发起“究竟语文是什么”的讨论。可是,美国的英语语文老师从来没有这样的困惑。
3. 我们的语文课没教阅读理解
最后,由于中国的学生没有怎么受过完整的批判性思维的能力训练,因此,在阅读方面就存在严重的理解方面的问题。可能在中国的语文课上面,长期是由老师告诉学生某篇课文的中心内容是讲什么的,学生记住就好了;结果,真的有一篇文章,要让中国学生来判断究竟中心是什么,反而做不到了。
于是,在美国的大学课堂上,老师们会经常发现中国学生根本就不明白某篇文章作者的意图;不明白中心思想;更可悲的是,因为中国的中学语文课是不教文学理论的,因此,中国学生完全无法正确理解一篇使用“反讽”或者“矛盾”手法写的文章,更无法理解文章的“感情”和“色彩”对表现作者意图的作用。
在美国大学的文科课堂上,中国来的学生往往如同小学生在高中生的数学班上课一样,虽然老师说的每一个字都听懂了,可是根本就不知道在发生什么事,还哪里有能力参与讨论?
通过以上的一些比较,我们就不难看出中美教育的差距,中国在口头表达方面落后于美国。中国学生在美国大学的课堂上所缺乏的东西,并不是一句“中国是应试教育”,或者“中国不培养学生的创造力”就能推卸责任的。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国的语文教育存在的问题,承认中国在培养学生口头表达,书面表达,阅读理解能力方面,跟美国的母语教育上的差距。
如何学好语文,写好作文?温儒敏说,提高语文素养没有速成办法,它需要长期的熏染、积累、习得,必须大量读书。中国传统文人的启蒙,从《千字文》《增广贤文》等一路读下来,似懂非懂,慢慢就读得熟了,由不懂到懂,文字过关了,写作也过关了。这种方法是浸润式的学习,整个身心沉浸在阅读之中,文化的感觉有了,语言的感觉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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