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19日，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赴山东烟台调研了一群从事家政保洁的工人，采用访谈以及观察的调查方法，了解工人们的生活条件以及他们的工作方式，让我们揭开了农民工们的模糊面纱，领率了底层社会中另一群人的辛酸生活。
烟台是一个很干净的城市，靠近内海，旁边耸立着一群群青山，是个适合度假的城市，而且烟台运输业比较发达，所以烟台也是一个有待扩建的城市，一栋栋高楼建在新区等待交盘，这也促进了一个新的行业繁荣起来——家政保洁业。
在这期间，我们见到了从事家政保洁的工人们住的地方。大部分保洁工人尽管收入很高，但是他们的生活质量是很差的。我们见到的第一位调查人，他们是和老乡人一起租着城中村的房子住的。那是一排排老式房屋，中间只夹着一条不到一米宽的过道，不到十米长的过道中间，镶嵌着四个入口，房间里更是拥挤不堪，一个小房间的总面积不到六十平方米，除却屋内一张大床以及放衣服的地方，做饭下脚的地方少得可怜，在临近房间入口的地方，两人并排转身都显得相当困难。房间里放东西的地方很少，整个房间都显得凌乱不堪，而且烟台靠近海洋，空气潮湿，房间里很容易散发着发霉的味道。这些房屋的不远处，是一大片田地，有居民们种的各种蔬菜，旁边是一个公共厕所，条件很差，时不时会散发着一股股臭味。这些房屋的前面有一条大道，这条道路的对面是富丽堂皇的体育馆中心，一面是他们住的城中村，破败不堪，让人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些工人们的生活也是一再朴素节俭。他们大多是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人，也是老家中的顶梁柱，很多是家中经济收入的唯一来源，背后的压力使得他们无法随心享受正常人的生活。很多人在早晨五六点就开始起床，在家中带点东西就去人才市场找活干。所谓人才市场，就是在家政保洁这些行业中的人，在某个菜市场旁边的空地中，坐等着需要服务的人来这里招工，不论刮风下雨，早在凌晨五六点，天还未亮时就有人等候在此，有时工人们一天未必会等到一个活儿，剩下的时间会等待在家中，有些会在熟人之间打探消息，或是有熟人接到一两笔大单，会找熟人帮忙。
他们的工作很吃力。我们有幸去过他们的工作地点，他们正在接一份清理新房的活儿。他们的任务首先是刮痧，新房中的新门需要用铁刷子刷一遍再擦拭干净。这种活儿有些费体力，而且比较不安全，新门的膜都会附有一层灰尘，所以接膜的时候，不仅身上会落满灰尘，而且很容易吸进灰尘，长时间下去会对人体不利，因为这些活儿而引发肺病或其他疾病的工人，数量是不会少的，最为重要的是，这些工人们因为种种原因，是很少关注自己的身体的，尽管身体已出现毛病，也是很少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的。其他的工作就是打扫整理房间，从事整理的活儿主要是妇女们，她们主要的工作是拖地，擦墙，清理其他物品，一个房间需要六七个妇女，一天大概会整理大半个单元，一天只休息一次，这中途，她们连带着吃饭，休憩等事儿一并解决掉。很多妇女是从家带饭过来干活的，一天挣下的钱是有限的，能省则省，在外吃饭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她们的伙食很简单，有些带的是一些饼干，面包等之类的零食，还有的是从家里带过来的煮鸡蛋，馒头之类的家常便饭，外带着白开水或是水果之类的，只讲究着吃饱就满足了。而男性工人们的饭量比较大，这些食物是吃不饱的，有些选择从家里带更多的熟饭，有些就选择到就近的餐馆点一两份饭。工作后的工人们来不及更换衣服，就直接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出去，很容易招人瞩目，这样的情况或许是遇多了，或许是太累了已经不想考虑这些，工人们不太注意旁人们的眼光。在这样的情况下，生活下去是众多工人们的想法，身后背负着家人孩子，身份地位已经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了。
工作中我曾见过一位年轻人，二十多岁出头，跟着这些工人们一起干活，算是“新鲜劳动力”。这个行业亦不缺年轻人，他们也是抱着很干脆单纯的态度来到新的城市---“我要挣很多钱，贴补家用”。这些背后，是什么？大概就是报告中的“二代农民工”。农村的孩子很少能成功接收高等教育的，农民工子女即便有机会在居住地接受高中教育，升入大学的权利也要遭受不公正对待，残酷地压缩了他们融入主流社会的能力增长空间。由于制度剥夺及其它种种原因，外出农民工子女和留守农民工子女初中毕业以后，正在面临着从“流动儿童”或“留守儿童”向“第二代农民工”加速转变的威胁。“寒门难再出贵子”，阶级固化这些词语在这里就残酷而清晰地显露在人们面前。
这次的工作快结束时，有工人告诉我，这次的工作一结束，自己孩子的学费就有着落了。这句话充满了欢乐。现在是工作中的淡季，能接到这样一笔“大活儿”，算是运气很好了，有时在淡季时，会一连好几个月都接不到活儿干。他们接活的旺季是在年底，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需要打扫，当地人爱干净，就都会选择请保洁来家打扫卫生迎接新春，那个时候应接不暇，很多工人们都是在年底捞上一大笔，抵得上淡季时几个月的收入，拿上这笔钱风风光光地回去过个好年，在家里听别人说自己怎么赚上钱，惹人羡慕，这一年的工作也就到底算是小有收获，这样就已经满足了。工人们在谈话时说起过，自己回家，别人会说村里哪位又赚上钱了，可是谁又知道风光背后受了多少辛酸啊!
在回去的路上，见到了建筑工地上挥洒汗水的工人们，想起来一句话“在这个城市中，他们是最早被太阳照到的人”。这些工人们的辛酸生活可以改变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弱势群体，是他们建成了中国的一座座大城市，是他们创造了中国近代的一个个神话，而当他们的成果展现在世人面前，被别人享受时，他们却没有享受自己成果的资格，收入差距的拉大，社会竞争中的不公平等等，交织成全着社会的“弱势心理”。
这次的采访结束了，而我们的采访行程却永远不会结束，不公平还存在，贫富差距还在，弱势群体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正在扩大，在采访的过程中，永远存在着两个世界，即使大家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走在同样的街道上，但是他们的生活就是两条平行线，他们的世界是不会有交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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