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分析唐传奇《红线传》和《聂隐娘》
根据三种艺术评判的角度:神圣性的脆弱和平实性的坚强、平淡的生活与离奇的情节、传奇的寻常演绎。其中可以总结出优秀作品的两条规律:不平凡人的平凡事、平凡人的不平凡事。
那么我们可以由此来看《红线传》和《聂隐娘》。这两个故事都是唐代传奇小说,以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为背景,两个女主角都是参与到地方官吏斗争中的侠客,反映了人们渴望平息藩镇割据,维护国家安定的愿望。
这两个故事都精彩绝伦,实难分出优劣。但基于本次讨论的这三标准:
一、 是否符合不平凡人的平凡事、平凡人的不平凡事
二、 以当时寻常人的角度看作品的艺术接受
三、 “事”与“情”的表现程度
我认为《红线传》在艺术价值上要优于《聂隐娘》,下面讲详细阐述我的观点。
先以标准一:是否符合不平凡人的平凡事、平凡人的不平凡事来看。
在《红线传》这个故事中红线是一个婢女的身份,身份微贱,可以称之为一个平凡人。而这个平凡人又有些不平凡的特质,她身具异术,“善弹阮咸,又通经史”,是个文武全才的侠女。并且巧妙化解了两个节度使薛嵩和田承嗣之间一触即发的危机,使“两地保其城池,万人全其性命”,虽自己奔波劳苦,但未伤一人,可谓事半功倍、功勋卓著,这是红线女侠的不平凡的经历。因此,《红线传》符合平凡人的不平凡事。
在《聂隐娘》中,聂隐娘是魏博大将的女儿,可谓是出身高贵的不平凡人。而在个人经历上又充满离奇色彩。聂隐娘幼时被一尼姑掳走,过了五年被送回已是一名技艺高超的女刺客,一次她奉命刺杀刘昌裔却为对方气度折服转而投靠,后又化解精精儿、空空儿两次行刺,成为名噪一时的传奇女侠。因此,聂隐娘的故事可谓是不平凡人的不平凡事了,不符合第一条标准。
再以标准二:以当时寻常人的角度看作品的艺术接受来看。
《红线传》这个故事中有两个符合普通人认知的道德框架:一是君臣之间的忠,二是主仆之间的义。这是在传统价值观下人们的普遍认知。薛嵩是降唐后,拥护皇室、效忠朝廷的良臣代表;田承嗣则是野心勃勃、气焰狂妄的节度使的代表。因此,作者为薛嵩安排了红线这一侠客来帮助他,这是符合当时社会百姓渴望安定、平息纷争的基本观点。其次,薛嵩和红线是主奴的关系,红线主动为薛嵩解忧,符合当时奴才对主人忠心的社会道德标准。这种封建社会主忧臣辱、主危臣死,是以义的表现。因此,以当时社会普通人的认知和思维,红线是能够被普遍接受的艺术形象。
而《聂隐娘》这个故事在我看来颇具现代性,俨然是一个彻底自由独立的现代女性,超越了当时普通人的认知接受水平。她的现代性可以从两个情节来看。首先,在于她自身有明确价值标准。她认为魏博首领昏庸无能,就果断离开;她认为刘昌裔能够赏识她,有知遇之恩,就投奔刘昌裔。这种不为世俗道义要挟,果敢的选择、自由的发展,令人敬佩。但以封建道义观的普通人来看,聂隐娘的行为何尝不是不忠、不义的“背叛”。
其次,在于她的婚姻选择。封建时期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她自主选择丈夫,婚姻自由。同时,对于丈夫的选择标准,也毫不顾忌世俗评价,一个女侠不应配一个武功更加高强的男侠客吗?聂隐娘才不这样认为。她完全自由,不依赖丈夫生活,不用为婚姻牺牲,这种婚姻境界只怕现代人也没完全实现,又怎么让封建寻常人接受呢?
最后以标准三:“事”与“情”的表现程度来看。
《红线传》以其“晶莹如珠玉”的骈文,道出了这个即充满豪迈英雄之气又隐露着缠绵爱情之意的故事。从“事”的角度来看,红线化解危机之法可谓巧妙神奇、举重若轻。从“情”的角度看,红线和薛嵩两人惺惺相惜,皆为彼此情动,可又耐不住位置、权力的限制,红线在悲歌中离去,开启为爱流浪女子的先河。“事”、“情”交织,韵味悠长。
《聂隐娘》则更注重对传奇故事、离奇情节的极致烘托,各种绝技、妖魔使内容诡怪荒诞,读来甚至是毛骨悚然。对于“情”这一方面则有所忽略,而将笔力集中在她自由、独立、强大、逍遥的女性形象的塑造上。
因此,基于以上三标准,我认为《红线传》的艺术价值优于《聂隐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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