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香气清淡,又有傲骨之名,向来为文人所爱。所谓“至高之美,与兵戈无异”,千千万万盏齐开,平添肃杀之气,隐约有苦意。
我们一行人踩着夏天的尾巴,迈进了满目金黄的烈士陵园。
去领工具的路上,中间出现了个有意思的小插曲。东侧的任务发下去了,现在要去西侧,东西阁楼中间的平台有军人在练习阅兵。其实旁边留的空地是可以通过的,但我们不约而同都选择从阁楼下去,绕个远路去西侧。没有人要求这么做,可能是“集体无意识”,肃穆与庄严的氛围令人敬重,不忍打扰。
陵园扫墓不是头一次,却在今日真真切切明白原因。
年少懵懂,不知个中深意,倒是在这肆意放纵的大学时顿悟:你不能因为迟早会忘记,就选择不去了解。保国安民之恩,不敢说一辈子记得,可此时此刻,岂敢忘。
晌午的日头毒得很,直教人心中犯苦。手下的墓碑微微发烫,我们错过了多少年,又懵懂了多少年。身在安平之世,难以身临其境,未曾尝身体之苦痛,受心灵之嗟磨,只觉得羞耻无比。
焦季雲烈士之墓:中国共产党地下工作人员,一九四九年三月一日被捕入狱,坚贞不屈,同年五月十九日被敌残害,时年四十一岁,系陕西省蒲城县人。(二00八年八月 重立)
李剑同志之墓:西北军政大学学员,一九四三年参加革命,因长期工作中积劳成疾,于一九五零年五月八日病故,时年二十一岁,系新疆哈密县人。(二00八年八月 重立)
刘时荣烈士之墓:中国人民解放军警二团战士,因作战负伤,于一九四九年八月二十五日,光荣牺牲,系山西省人。(二00八年八月 重立)
李敷仁,郭达,刘书亭,任庭辉,朱曼青,宣侠父,刘志安,吴玉华,李鸿卿……这些名字的主人我一个也不认得,我只知道,当我摩挲着碑上的刻字,我能感受到这个国家,这个国家里的所有人,还有此刻的自己,都在被他们在乎着,被深爱着,被保护着,被期待着。
一位头发花白的太太阖眼安坐在轮椅上,身旁高大的银杏树为她和一侧的墓碑撑起一片树荫。我轻步走过,看见了“作战负伤,光荣牺牲”的字样。
“我要是走了,谁来记得你呢?”
千百位英雄在此长眠,不远处新生的军人还在操练。扎根于骨血里的东西迟早会觉醒,会被感知,会一代又一代传下去的。
最后碰面的时候,我和我的友人看着对方止不住发笑。
“嘿,瞧!我现在是个保护英雄的小英雄。”
“是啊,你这个拿着粉拖把的小英雄。”
“粉拖把听起来可比紫抹布酷多了。”
讲真的,我到现在还没想通酷在哪里,总不会有人拿着粉拖把上战场的。
我们只是在保护我们的英雄不受灰尘枯叶纷扰,我们只是在一遍又一遍地记住他们。
总不能被遗忘了啊……
临别,我回头看早秋陵园万菊齐开,只见漫山遍野尽是忠国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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