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朋友结伴来到扬州,单是在车上,想起朱自清先生的“扬州的夏日,大半好在水上”,便已经心向往之,何况还有清晨雾蒙蒙的田地,漫山遍野的纵情生长的绿草地和门前系着几条土狗的农家,更是让人心情舒畅。
到达目的地运河村已值正午,怕是谁也没想到,一个上午竟全在车上度过了。车随意的停在一旁农地前,一下车,到处是晃眼的白,尘土像野马一般在毒辣辣的阳光下肆意飞扬,风裹挟的热气,拨弄着被晒得无精打采的柏树叶。这个时候唯有昆虫像得了势一般,蝉声一声比一声响亮,拼了命的在悄无声息的正午一展歌喉;蚊子藏着暗处,伺机而动,偶尔嗡嗡两声,证明自己也是这酷暑的斗士……
我们是来做土地的研究的,自然是先下地。几人刚下车,自然在陇上走着是惬意的,一双脚酱在软浓的土地上,陇边的麦子大豆可不管我们,一个劲的自顾自的长。一旁的茅棚汽水店的老板诧异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走在毫无遮挡的农地上,与我们招了手,聊了起来。“我们是没有土地的,都流出去了,给大户种。”他边说边笑的指了指里头的一位中年人,“他家是大户的。”那个中年汉子被指的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有政策的,都有补贴的,都有钱的。”我们与他聊了起来,他黝黑的脸愈加发红,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的,说话声音却愈发响亮:“120一亩一年,我还多个秸秆的补贴,也是政府发的,都直接打卡里。”汗湿的胳膊贴住本子,木头的桌子或是刚刚擦过,干燥清爽,我们倚在桌边,边听边记,一张表格很快便被细细的填满。
告别汽水店,已经是午后,我们稍作休整,向村子里走去。午后也有知了,但喧嚣了点。像一群游吟诗人,不期然地相遇在树阴下,闲散地歇它们的脚。拉拉杂杂地,他们谈天谈地,问候季节,于是声浪阵阵,缺乏韵律。午后是难得见到大人的,大人不喜欢这些蝉鸣和暑气,但小孩是不会感觉到蒸笼般的夏天的难熬的,几个男孩蹲在一边的树影下,稀稀拉拉的聚在一起,看着我们大声的说着什么。我们顿住听了一阵,没听出什么所以然。
一个老人好像是午睡被那几个大声的孩童吵醒,从房间里走出,赶着那几个孩子回去,孩子们一哄而散,我们迎向老人,老人皱了皱眉,抬起手拿眼镜,对着我们的调研表格观摩了一阵,提了提眉毛,指着家前的地:“这个是口粮田,不卖的。”“家里田都没流转走吗?”“流了一点,这个是口粮田。”我们细细的问了下,老人回答的很慢,条理却很清晰。
老人应该是午觉的劲过去了,话逐渐多了起来,带着我们开始谈着其他的农户,他指着左边的那一户,说他们全流出去了,在家里享福呢;又指着前面一户人家,他们俩口70了,天天种地,没人要他们地,摇了摇头,像是为他们惋惜。
从老人家出来又四处转了转,夏天的夜是不愿意轻易露面的,已经六点了,天还是白的发亮,我们乘着还是白天,又去了趟村委,了解下大致的具体情况:运河村的农民基本都把田流给大户了,只有一些特殊原因,一些农民自己还留着点田在种,流转情况总体还算理想。
地上的暑气忽的被夜色盖住了,晚上的运河村屋里点了灯,人却搬了把条凳坐在屋子前,手上拿着个大蒲扇,一上一下的挥着,把一天的燥热和紧张给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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