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核查：新闻的“把关者”
文/杨洋
由韩寒组建的one实验室于今年1月5日上线，在运行半年多后，如昙花一现般解散。
one实验室的特点是非虚构写作，即以现实为背景进行的文学创作。记者纪许光认为：“一切以‘事实’、‘亲历’为写作背景，并秉承以‘诚实原则’为基础的特稿、回忆录等写作行为，我们均将其视为非虚构文学写作。”one实验室被认为是中国最好的非虚构写作组织之一，它对稿件的高标准、严要求促使了“事实核查员”的出现，one实验室的刘洋是国内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事实核查员，这个工作的职务是仔细地阅读稿件的一字一句，有存疑处要查找大量资料以确认信息的准确无误。
事实核查的产生与发展
20世纪20年代，事实核查最先兴起于美国。《时代周刊》成立了由女性组成的事实核查团队来对稿件内容进行审核、纠错，用以保证文章的质量、防止作者蒙混过关，成为了事实核查的先行者。20世纪80年代，总统大选时候选人发表的政治言论以及为自己打的宣传广告影响着选民们的判断，为了帮助选民们更好地判断哪一位总统更适合这个国家，美国媒体成立了专门的部门来核查候选人言论的真实性，最终逐渐形成了“事实核查新闻学”。2016年的美国总统大选，希拉里与特朗普在电视辩论里交锋，对许多问题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有媒体戏称：“大选如戏，全靠演技”，这时便需要专业的事实核查团队来甄别言论真假，如《华盛顿邮报》就开辟了事实核查栏目FactChecker来核查候选人言论，并给出相应的匹诺曹指数，以此来表示言论的虚假程度(最高等级有四个匹诺曹，表示“弥天大谎”；最低等级是一个匹诺曹，表示话语与事实有些许出入）。这样不仅能让民众了解到事实真相，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政治人物进行了监督，形成了约束力。
事实核查在其发展过程中，渐渐地从美国传播到了欧洲国家。德国的《明镜周刊》拥有全球媒体最大的事实核查团队——档案部，这个团队中有许多专家、学者，来负责核查新闻，对其进行层层把关。事实核查对于一个媒体威信的树立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性，档案部主管浩克·杰森博士说：“如果我们采用的事实存在问题，不仅无法驳倒对手，还会给自身出版带来严重问题。”对稿件的高标准促使着他们追求真相，用严谨的态度对待每一件新闻，即使在信息传播渠道多样化、纸媒不景气的今天，他们仍坚持着新闻人忠于事实的职业素养。
事实核查的困境
事实核查新闻在发展中也遇到了阻力。核查信息是个有难度的技术活，需要高素质人才耗费大量的精力与时间，较大的投入制约了事实核查的发展。在德国，事实核查变得愈加稀少，只有少数媒体拥有专业事实核查的团队，这使虚假消息有机可趁。加之现代科技的进步以及互联网的普及，使得各种社交媒体、自媒体出现，民众能够通过许多方式获得新闻。一些媒体过分追求时效性加之缺乏有效的管理，导致各种假新闻的泛滥。如我国媒体评比的“年度十大假新闻”，它们大多是由于报道新闻的媒体缺乏对该新闻来源、真实性的核查，没有坚持核实原则，对社会造成了不良的影响。
大众网有文章指出：“在如今这个全媒体时代，新闻报道存在着十大乱象：时效性抢发、盲从化转发、碎片化解读、娱乐化迎合、片面化采访、标签化引导、暴力式发难、审判式介入、敲诈式报道、策划性炒作。”其中，时效性抢发是新闻所需的，但许多报道由于事实核查不严谨，或是根本没有经过核查便发布，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盲从转发，这些乱象为新闻的事实核查增添了巨大的压力，虚假消息轻则损害媒体的公信力和权威性，重则对社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2020年夏季运动会举办地乌龙事件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央视解说员将进入了第二轮投票并最终获得了主办权的东京说成了“淘汰出局”，新华网抢先发布了错误的快讯，随之在18分钟后更正，但这短短十几分钟造成了许多媒体报刊的跟风错版，损失严重。严格地对新闻进行事实核查的媒体在民众心中有着权威性，同时也承担着更大的责任，若不小心出错，许多观众的第一反应不是怀疑，而是信任。为了整治新闻报道存在的乱象、对民众负责，事实核查的发展任重而道远。
核查专业化到平民化
在发展的过程中，事实核查的平台不停地变化着，面向的对象也由专业新闻人士朝着平民大众转化。今年1月份，腾讯的较真平台上线，官方的栏目介绍为“是一个致力于新闻查证的全民平台，目标是对各种假新闻、缺陷新闻、谣言、钓鱼贴、营销贴进行查证和快速打击，对人们感兴趣的、但缺乏来龙去脉的消息进行溯源和探查真相。”较真平台分为几个部分，首先是发布经过核查确认后揭露的假新闻，其次还有供人们填写、提出自己想较真的存疑新闻的问卷，平台的网站右方还有“邀你较真”这个板块，会贴出几个新闻邀请人们投票参与较真，这样真正做到了让民众参与、关心民众所疑惑的事情。腾讯网副总编辑李天亮曾在《较真沙龙》演讲中说道：“较真平台侧重于做事实查证的一个内容，我们会对所有符合公共利益和公众兴趣的一个信息进行查证，它涵盖的范围要比辟谣要广。在打击谣言的过程中，我们会把一些经验和技巧沉淀，梳理成方法论，不断地传播给普通的用户，教会他们如何辨别这种不实的信息。”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腾讯的较真平台在核查信息为民众辟谣的同时，也启发着民众自己发现并提出某些存疑新闻，鼓励着不同的观点在这个平台发声，并用开放的态度接纳它们。较真平台通过总结、传授平台自身的核查经验，培养着大众不盲目信任新闻的怀疑精神，这样也能减缓社会谣言的传播，给予查证充分的时间，使谣言在对民众造成更大恐慌之前被粉碎。更重要的是，较真平台吸引了各个领域的专家、专业人士加入，为事实核查在国内的发展带来了动力，也为新闻真实性做出了贡献。
社会中不乏流言的存在，这时便需要一些公众平台来鉴别并终止其传播，这种需求促使了求证类电视节目的出现。美国探索频道有王牌节目《流言终结者》，它以公开实验的方式来验证各种传言的真伪，吸引了大批观众，引发了收视热潮。2013年，CCTV2研发了一个“大型互动求证节目”，对社会中的流言以专业的实验进行验证，为观众揭示真相。它的栏目介绍是“将新闻调查与综艺娱乐、脱口秀元素相结合，用最幽默的语言讲述最严肃的事件”，每期节目由脱口秀、真相视频调查、现场真假实验、嘉宾猜真假游戏环节等构成。湖南卫视也有一个有趣的查证节目，名叫《新闻大求真》，该节目的理念是“用科学的方法关注社会热点，用实验的方式还知识于民”，它用求真科学秀、情景系列剧等多种形式，使观众在有趣生动的节目中学习生活知识、识别流言真假。除此之外，还有湖北卫视《生活帮》、吉林卫视《一探究竟》等等。
从文字到电视的媒介转化为事实核查的发展增添了活力，提高了民众参与度。这些求证类电视节目虽不尽相同，但有着共性，它们都是通过轻松舒展的方式、融合多种有趣的元素带领着观众或是邀请观众参与，一同去针对流言一探究竟，核查出不实新闻。这种全民参与的形式正体现出事实核查由专业化向平民化的转变。
不论是大型媒体专业的事实核查团队，还是为观众、用户求证流言真假的第三方事实核查机构，都是本着认真求实的态度，为了肃清新闻报道中的不实信息而贡献着自身的力量。新闻报道的要求不仅是时效性，更加重要的是真实性和准确性；事实核查的责任也不仅仅是专业人士的，每个人也都应该拥有求实精神，对通过自己传播、扩散的虚假消息负责，如此才能不让谣言有机可趁，还新闻报道以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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