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读起侠客行,触摸其千年侠气,不禁想起了他,信陵君魏无忌。他真正存在于历史上,传奇色彩却毫不逊色于那些虚构的评书人物。这首原本是诗仙自画像的《侠客行》,在我看来,其实却是他的素描。
信陵君是魏国光辉的集大成者。他少时成名,礼贤下士,“致食客三千人”,仁义冠绝天下。如果说魏安釐王代表着魏国作为纵横发动机的隐忍、狡诈、阴狠,偏执的在夹缝中生存,立于危墙之下生存的强而不霸的阴柔;那么信陵君就代表着魏国作为春秋第一强国,力压秦楚齐百余年,与楚十一战而九胜,令天下颤栗不已的晋国的继承人以及战国早期魏文侯,魏武侯,魏惠王于四战之地称霸百年的强悍与恐怖。当孟尝君残留的门客和稷下学宫流亡的士子汇集到他的麾下,当《魏公子兵法》得到《魏奔命律》的支撑,当从前的那个强魏仿佛再临世间,一切浪漫主义的史诗都将在他的面前失去光彩。一将功成万骨枯,漫漫历史长河,成功者总是踏着累累骷髅与鲜血一路高歌,而倒在成功路上的英雄却总是如此让人惋惜。武侯如是,魏公子亦如是。魏国在他和他的王兄逝世之后的迅速崩溃,大合纵的一去不返,不正成就了他的传奇么?
当然,政治行为本身是集体行为,而非个人行为。太史公所作的魏公子列传,太过于传奇,魏公子个人的“义”可以裹挟着一个集团乃至一个国家进行行动,是不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出现的。窃符救赵如此传奇,恰有如姬窃符,恰有侯嬴献计,恰有朱亥可斩晋鄙之首,太史公如开天眼,越过历史风云便知尘封于历史中的真相,叙述此事如身临其境。如此种种,我们考虑当时赵魏唇亡齿寒的大背景,便可知此事大概是一场政治表演与操作,魏国并不想直接与秦国宣战,借此以回转间接的方式来支援赵国保护自身。太史公之所以将信陵君窃符救赵写的如此富有传奇色彩,大概是由于收集史料时由于年代已远,相关文献记载较少,只能采用民间代代相传的口述史料,再加上自身对信陵君的敬佩与惋惜,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个窃符救赵的传奇故事,虽不一定为真,但其折射出的是信陵君的礼贤下士、仁义勇毅的品质与人格。我们在阅读史书时,不可尽信其真,而应始终保持独立思考,以批判辩证的思维来看待。
因此,从安釐王怀中盗走的,不仅仅是虎符,更是整个魏国的重担;进入邯郸的,并不仅仅是公子和三千门客,更是整个魏国的阴影;在淇下压上的,也不仅仅是韩魏的最后精锐,更是魏国整合三晋的希冀与理想。不知道邯郸与管城城下的信陵君,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投入到这两场豪赌之中呢?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史书中的信陵君死于君王猜忌,削权打压,最后耽于酒色享乐,患病而死。太史公以“信陵君之接岩穴隐者,不耻下交,有以也。名冠诸侯,不虚耳。高祖每过之而令民奉祠不绝也”为列传作结,不知公子看到此传会作何感想。越过千年历史风云,失败也好,成功也罢,都已随着历史的烟尘消散而去,我只看见信陵君伫立在城墙之上,眺目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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