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嘉莉妹妹》是德莱塞的代表作，主要讲述农村姑娘嘉莉到芝加哥、纽约奋斗，最终成为百老汇明星的故事。嘉莉的成长符合自然主义表征，但将嘉莉放置在美国工业背景下，嘉莉的成长是受创伤后的成长。通过分析嘉莉到城市所经历的包括社会环境对其造成的伤害以及嘉莉在情感上和因自身原因所导致的创伤，发现嘉莉是勇敢追求美国梦时被周围人及社会伤害后不甘沦为牺牲品的独立与成长。
关键词：创伤成长 独立
德莱塞是美国现代主义、自然主义的代表作家之一，在美国作家中占有很高的文坛地位，与海明威、福克纳被称为一战后美国文学的三大巨头。其作品《嘉莉妹妹》（Sister Carrie）关注现实生活，探讨社会地位和物质追求，揭露当时物欲横流的社会风气，因而，作品一经发表，就受到指控被长期禁止发行的。国内外文学评论家对此作品关注很高，他们大都从女性意识、现实主义、自然主义、创伤主义等视角对《嘉莉妹妹》（Sister Carrie）进行研究探讨，其中，对主人公嘉莉评价褒贬不一。比如，有学者认为嘉莉的逐梦之行是受本能欲望所驱使，符合自然主义的表征；也有论者从创伤主义视角出发，认为嘉莉是在经济、情感的双重打击下成长独立起来。创伤一般指由某种直接的外部力量即“生活事件”造成的身体损伤，也可指由某种强烈的情绪伤害而造成的心理损伤。［1］（赵冬梅，2009，93）文认同后者观点，并试图从创伤视角，分析美国工业时代下，《嘉莉妹妹》（Sister Carrie）中嘉莉是经受巨大的创伤后成长起来的。
一
嘉莉所处的社会环境给予她身心巨大的伤害，让嘉莉不断成长独立。嘉莉所处的年代是美国大工业时代，是社会的大转型期。经济蓬勃发展，工业科技的发展给就业带来更多的机会，不仅是男人，女人也普遍走上工作岗位，寻求出路。许多年轻人怀揣着实现自身价值、发财致富的梦想到大城市打拼，嘉莉就是其中一位。她从农村出来，没见过世面，心中只有对城市的幻想。工业革命带来经济发达，也拉大的城市与农村的贫富差距，因而，嘉莉在火车上听着杜洛埃描述芝加哥的好玩之处感到内心刺痛，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繁华和美好。到达芝加哥后，嘉莉投靠的姐姐姐夫没能为她谋求一份工作，她只身去求职。对于一位毫无经验、能力的外来者，整个都市中心财大气粗，高不可攀的气势，让那些普通的求职者望而生畏，不敢问津，也让贫富之间的鸿沟显得又宽又深。［2］（肖淑慧，朱小美，2003）嘉莉只能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掩饰工业繁华下穷人的自卑。但往往她的漫不经心都会被职员蔑视，放在地上踩得破碎。求职的路上她屡屡碰壁，灰头土脸地走向下一家，又再次受到侮辱。尽管找到打包装的工作，但工作环境差、周新低，还时常会受到男同事的轻薄，嘉莉难以忍受。在大病一场后，她彻底丢了这份工。经历了找工作到丢工作，嘉莉的乐观积极和天真善良受到一定的打击，这时社会环境给嘉莉的第一道伤害。这道伤害也让她对谋求发展有了一些经验，开始了成长的第一步。经济繁荣使许多传统的生活方式和伦理道德观念受到强烈冲击。［3］（屈荣英，2008，119）社会道德要求女性要忠贞、温柔、持家，却没有要求男性善良、忠诚。尽管杜洛埃带走嘉莉，让她成为名义上的“杜洛埃太太”，他也没有对她保持忠诚，还是保持花花公子的生活，只是回到芝加哥才会想起他还有位“太太”。他从没有爱过嘉莉。杜洛埃的做法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谴责，甚至连已婚男人赫斯渥都想要把嘉莉夺过来做自己的女人。男人们的行为并不需要付出多大责任，心灵也没有受到拷打。但嘉莉是女人，她的待遇却不一样。在她跟杜洛埃走后，她的姐夫似乎早已猜到她会这样做，］她的姐姐对此担心，她猜测着各种可能性，但最后说可怜的嘉莉。在道德上，人们对女性的要求总是严苛的，但凡有些许差错都会进行无情的批判，对男人的差错却是习以为常，不值一提。尤其是嘉莉与赫斯渥的事情败露后，嘉莉受到巨大的谴责，杜洛埃的质问，赫斯渥太太的通话以及自身道德的谴责。社会道德对女性的要求让女性本身痛恨起自己来。嘉莉的内心备受煎熬，这不是她的本愿，但她无法为自己辩解，因为确确实实踏出了社会普遍接受的道德底线。这是社会环境在道德上给嘉莉的第二道伤。在伤的背后，她看清了杜洛埃和赫斯渥的虚伪，实现成长的第二步。在嘉莉被骗和赫斯渥私奔后，在纽约遇到了财大气粗的万斯太太。万斯太太的出现，让嘉莉认识更多的繁华，也激发了内心的渴望。然而，嘉莉也认识到她们之间的差距，比如谢丽饭店的豪华深击嘉莉尚且自卑的可怜心灵。她看着来饭店吃饭的人全是上流社会的人，而服务员、经理对他们进行体贴周到的服务，这是她从未见识过的。尽管嘉莉过着还算不错的生活，但肉眼可见的差距还是在她的内心泛起涟漪。这都反映在赫斯渥破产后终日在家找不到工作的生活里。嘉莉不得不出去谋求工作，但她已不会再去工厂打工或做销售员，而是去戏剧院一些高档的地方谋职。社会对人的压迫并非一时就能解除的，它会与自卑的人相伴很久，可能是一生。嘉莉在戏剧院门口发现，戏剧院里演出的演员都非常有名，豪华得将她震住，她的内心还是极其自卑的。这是社会环境给嘉莉带来的第三道伤。正是社会的逼迫，嘉莉勇敢踏出去，无畏无惧，为自己争的一个群舞演员的机会，并且靠自身的努力，升职为领舞，最后成为了百老汇的大明星。嘉莉早已离开了不求上进的赫斯渥，实现了自身的成长和独立。在社会的打压下，不是努力成长，改变所处的劣势环境，就是被生活打压致死。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总灭亡。嘉莉和赫斯渥就是两个典型的上进和消亡的例子。
二
嘉莉逐梦路上所遇的人在情感上给予她重大的伤害，让她在内心脱离对他人依赖，实现成长和独立。作为一个农村姑娘，嘉莉告别哥伦比亚家乡的一切事，独身一人坐上火车到芝加哥大城市投奔姐姐，意图在城市定下来，创一番事业。在陌生的城市，姐姐姐夫本是她闯荡社会的依靠，是可以述说心情的对象，但他们对她的到来并没有过多喜悦。由于生活所迫，姐姐敏妮整日操劳家务，活得粗糙，对于刚到城市的嘉莉并没有太多关心。姐夫汉生对待嘉莉更是漠不关心，对他来说，小姨子来不来都与他无关。他在意的是嘉莉是否找着工作，付起伙食费。在嘉莉找到工作后，他们只关心周薪，从未在乎初到城市的嘉莉是否能适应，甚至在她生病时他们也没有特别关心，依旧操持着日常事务。这让心地善良、充满热情的嘉莉有些心灰意冷。丢掉工作后，他们没有安慰嘉莉，反而打算让她回去，这让嘉莉无法接受。于是，她瞒着自己的良心，做了杜洛埃的情妇。亲人之间本是互相关爱、相互温暖、相互宽容的。但敏妮和汉生作为姐姐、姐夫，没能真正关爱懵懂无知的嘉莉，对她展现出来的更多是冷漠，让嘉莉在陌生的城市无法得到关怀。这是嘉莉成长过程中情感上的第一道创伤。但她不甘于现实的意识开始运作起来，她能够独立思考自己的去留了。［4］（谢满兰，2004，16）杜洛埃用金钱引诱嘉莉做他的“太太”。身处陌生的城市，工作丢失，亲人的冷漠对待给嘉莉带来了伤害，使她不得不做杜洛埃的情妇。虽然杜洛埃满足了嘉莉的物质需求，但她的精神更加地空虚，良心受到谴责。他欺骗嘉莉说愿意和她结婚，消磨她的青春。他从来没有真心爱她。这是嘉莉成长中情感上的第二道创伤。在这两道创伤背后，天真质朴的嘉莉踏出了成熟的第一步。她的眼界有所打开，认识到更多大城市的魅力，并在样貌打扮、姿态体态上有了很大的改变，这时，她遇到了她的第二位情夫——赫斯渥。对于赫斯渥来说，温柔、天真、美丽的嘉莉让他神魂颠倒，为了得到她，他隐瞒自己已婚的身份，三番两次创造机会，表达爱意。而对于嘉莉来说，在待人接物表现出成熟礼貌、进退有度。关注嘉莉的感受的赫斯渥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她再次违背自己的良心，迷恋上赫斯渥，以“杜洛埃太太”的身份与赫斯渥私通。在这里，嘉莉的思想是独立的，她认为她与赫斯渥的爱情时平等的。当杜洛埃揭穿赫斯渥虚伪的外表时，嘉莉大受打击，与杜洛埃大吵一架。她的思想已经无法让她细细地思考，她理不清头绪来。在这两个男人身上，嘉莉在情感上遭到难以弥补的重创。特别是当赫斯渥卷走银行的一万美金，利用她的善良骗她上火车去纽约时伤害更加明显。从她离开芝加哥开始，她背信弃义，彻底在道德上成为受人唾弃女人。尽管嘉莉最后愿意跟赫斯渥私奔，结婚，但她在情感上受到的创伤已经不可能弥补了。赫斯渥的欺骗，使嘉莉的心灵受到重创。这是嘉莉在成长在情感上受到的第三道创伤。在此之后，她的内心更加成熟，独立意识逐渐明显，但此时她仍需要依附赫斯渥而生活。当赫斯渥与人合伙开酒店破产后吃老本无法偿还房租等基本生活花费时，她独立的意识更加地鲜明。正是这么一次又一次生计困窘，才使得嘉莉打破了依靠男性生活的传统思想，勇敢地走出家庭。［5］（梁霜，2015，168）她利用自身的优势，到戏剧院找到一份周薪十二块的群舞演员的工作。这时，她开始承担一部分的生活费用，慢慢脱离赫斯渥直至成功离开他，实现自身的完全独立和心灵的成长。
三
嘉莉自身享乐主义给自己带来严重的创伤，自己逼迫自己成长独立。嘉莉过于美化的幻想给自身带来的创伤逼迫自己成长和独立。嘉莉是一个极致享乐的人。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农村姑娘，嘉莉原生家庭没钱没势，可她对欢乐的追求是十分强烈的。她对大城市的繁华十分向往，看到橱窗里漂亮的衣服首饰很是心动。在火车上她听见杜洛埃描述的芝加哥，她的内心欢喜期待，这时，她那享受物质独立自由的梦想已初见端倪。［6］（谢满兰，2004，16）尽管她工作周薪只有四块半，她也会把能买到的一切欢乐都想一遍。她相信凭着自身努力能谋得一条通往成功的出路，自己很快就会幸福。在与赫斯渥私奔后，尽管觉得生活并不如在芝加哥时的优越，但她依旧崇尚享受，买衣服，买家具。生活并不会一直如人民所愿，尤其对于一个外来者。她的事业使她深受打击。赫斯渥破产也无法支撑她去享乐。正是嘉莉的享乐心理，使她无法将获得与消耗形成正比。这一实际情况与嘉莉所想十分矛盾，让她的内心痛苦不已。另外，嘉莉将姐姐敏妮他们以及工作中的同事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与杜洛埃的得体进行对比，过度将杜洛埃美化，认为这里的人都不能与他相提并论。在与杜洛埃生活了一段时间并发现了他的缺点后，她对接人待物彬彬有礼、出手大方的赫斯渥心生好感，过分将赫斯渥美化，贬低杜洛埃，甚至背叛了杜洛埃。正是她的过于美化的幻想，让她不能看清男人的真面目，在感情上受到重创。事业和感情的受挫，让嘉莉的思想有了很大转变。思想上更加深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大哭大闹，而是冷静分析现实情况，从最有利的方面出发。从初出农村到赫斯渥破产，嘉莉完成了个人思想的逐渐成熟，独立意识更加明显。她独自出门找工作，利用自己的天赋和美貌求得一份较为体面的群舞演员，最后靠努力一步一步登顶成为大明星。正是因为嘉莉虚荣而受到的伤害，才能使她不断上进，摆脱生活给出的危机，真正实现自我的成长和独立。
创伤过后有人一蹶不振，有人奋力前行。嘉莉正是奋力前行的其中一员。尽管社会环境给嘉莉带来很多创伤，以及亲人的冷漠、情人的诱骗和她本人原因所导致难以弥补的伤害，但创伤背后她咬牙不放弃谋生的希望，不放弃内心的追求，利用自身的天赋优势，实现自身价值，成为实现美国梦的幸运儿。嘉莉的成长和独立离不开她受过的伤，正是由于她遭遇的创伤，她不甘，不愿沦为工业文明的牺牲品，才能真正实现自身的成长和独立。
参考文献
［1］赵冬梅， 弗洛伊德和荣格对心理创伤的理解［J］. 南京师范大学（社会科学版），2009（06）
［2］德莱塞，肖淑慧，朱小美（译）.嘉莉妹妹［M］. 安徽:安徽文艺出版社，2003，15.
［3］［4］屈荣英，嘉莉妹妹的人生抉择［J］. 大连海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01）
［5］梁霜， 从创伤角度剖析《嘉莉妹妹》中嘉莉的成长和独立［J］. 大学英语（学术版），2015（01）
［6］谢满兰，独立还是依附——从《嘉莉妹妹》看美国梦与现代美国女性意识的觉醒［J］.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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