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息,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从深深浅浅的芦苇缝隙中望去,涟漪泛动,一叶无篷小舟此时正稳稳当当地歇在水面上。那黑袍人就立在梢头,斗笠掩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神色。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脚下仿佛生了根,动也未动,任凭斗笠上雨打噼里啪啦。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风声,水花溅起,一艘小船由远至近,上面站了两人,一人灰袍披发恭侍在后撑着伞,一人白衣玉冠立于船头。 “迟晏秦,当初你为何要带着鬼见刀叛逃,你就是这样报答主公的救命之恩的?”白衣男子气愤道,想起镇南王临行前的交代,又语气不愉道“主公说了只要你献上鬼见就可以功将赎罪”他也没想明白主公为何如此看重迟晏秦。 “且不说镇南王狼子野心,企图祸乱朝政。先前算计假意救我,我还没计较他挟恩图报,如今竟然还觊觎我的刀!”迟晏秦不屑,随手将头上斗笠掷出,削去了灰衣男子的鬓发。 “白旬,这就是你调教出的绣花枕头?”冷笑中,雨势变大,割断的头发掺着凉意紧紧贴着头皮。 白旬心下一惊,没想到才三月不见,迟晏秦的功夫就变得更加神秘莫测,连所向披靡的御龙侍都打不过一个照面。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报不了主公的恩情,那就去下面做鬼吧!”白旬快速退到后方,脸上全是阴险狠毒,破坏了姣好的面容。 灰衣人立马与迟晏秦缠斗,才过十几招就落了下风,白旬挥挥手,周围伏在暗处的御龙侍就上前参战,单打独斗不行那就车轮战。此刻天仿佛破了个大洞,密集的雨滴宛若鼓声敲打在每个人的身上,心里。 迟晏秦的身法极快,人还未接近身侧就被他割中几刀,一刻钟后,周围的人身上夜行衣都破烂得不成样子,而迟晏秦不过才中一刀,气息微急,发丝凌乱,宝刀上泛着冷光,一丝血的痕迹都不曾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他们的后果可想而知。 “结阵!”灰衣人一咬牙,割破手心朝着中心甩出一滴血,所有的御龙侍都不约而同地放血,五行站位的脚下阵法迸发出光亮。此阵名为五行降,混合五人的精血激发阵法,每个人都可以发挥出两倍的战力,后遗症是力竭后少十年寿命。人数越多,威力越大,减寿越多。势力之大如镇南王也不过才培养出练成此阵法的五十御龙侍。 迟晏秦过了几招就察觉到对方的变化,身法变快,招式越发狠厉,受了伤也只是微皱眉头不停攻击,似乎被操控了一般。迟晏秦此时的处境不妙,在有阵法增幅的敌人围攻下,他全身是伤。额头中间一颗红痣衬得脸越发妖艳,眉峰似蹙似开,淡漠的眼眸泛起血色,刀削般的侧脸上雨水晕开了深红的血痂,嘴角噙着笑,如果忽视了握紧鬼见的手微微颤抖着,就好像只是在庭院中散步。 白旬见此情景恨声道“鬼见之名也不过如此,主公真是看走眼了!迟晏秦,束手就擒吧,献上鬼见留你一命!”他从后方款款走出,不出意外的话,迟晏秦已到了强弩之末,想到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他不禁暗喜。 可惜,意料之外就是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才叫意外。 “罢了,罢了”迟晏秦咽下上涌的腥气,右手持刀点破额间红痣,一粒血珠顺着刀峰流出后立马消失,要不是白旬一直盯着可能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鬼见刀裹上一层莹莹的红光,刀身微颤,仿佛为接下来的杀戮而欢愉着。比较之前,简直脱胎换骨,饮下心头血的鬼见才是真正的鬼见! “嗡”鬼见宛如恶魔低语,摄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原本疯狂攻击的御龙侍也不受控制放慢了招式。持着刀的迟晏秦就像复仇的恶鬼,所到之处,毫无招架之力,皆是溅起巨大水花,半晌,一场江上水花宴赏结束,雨也不知道何时停下。两条船上压着十几人,白旬看着身边倒下的“尸体”如堕冰窟,腿软得不听使唤栽倒跪下,完全没有力气和勇气逃跑。 白旬低头死死地握紧拳头,堪堪忍住想要扑地求饶的本能,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恐惧笼罩,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儿。 “好自为之!”重新戴上斗笠的迟晏秦双眼一红一黑,这正是挣脱鬼见控制的标志。 白旬只听得头顶上嗤笑一声,脸上是惊恐混着劫后余生的笑,迟晏秦居然放他一马?看着远去有些踉跄的黑色身影,他眸光一闪,暗自运功抬起右手,手中的毒针还未射出,鬼见就已经直直插入了他的喉咙。 肉翻血溅,鬼见终究只能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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