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性的可悲
如蕤和梅先生间的阻隔,并不是他们的年龄之差,而是两人的价值观,尤其在爱情上。如蕤,如其名。虽然是花,但这花是下垂之花,没有生气,没有灵魂。她仅是一个工艺品,爱她的人只在乎她的外在,时常关注着她,却对她的一切毫不了解。
又或许根本不是因为追求者的无意,而是她本来的人格并是如此。在她的生命中,一直是无忧无虑。家庭条件的优越使她无需为生活而烦恼;自身条件的完美使她无时感到自豪,认为任何男子都会为她的美丽而倾倒。如此乏味的人生,使她感到无趣。所以她才会离开故地,寻找新世界。
在许多女性文学作品当中,描述女子对爱恋的追求,实是对自由、独立的追求。她们以自身作为争取自主的筹码,通过牺牲爱情来思悟个人价值。然而,沉从文笔下的如蕤却与之相反。她将爱情视作为娱乐游戏,是一种赌博。为了这场游戏,她投入三年时间、精力,最后的结果是梅先生爱上她了,但她并没有赢得这场游戏——她并没有把梅先生变成大树。
她嘲笑自己:为相信世上有“永不动摇的大树”、也为自己不为他所爱而自嘲。所以唯独以自己的努力去把他变成大树。但在这努力的过程中,她再次迷失自我。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从梅先生身上得到精神满足。通过改变男子同时也改变自己,却没想到自己竟成为精神的奴隶;梅先生也受社会、自己的影响,逐渐被同化了,大家“都不像以前那么天真了”。这就是都市生活中的矛盾。如蕤所接触的仅是书本上的知识,知识的抽象无法令她清楚知晓人的本性、人的精神所在。因为她没有自我、没有独立思想,也没有精神支柱,所以只能把男性的爱作为衡量自身价值的标准,无法从根本上逃脱男性精神的牢笼。
许是五四以来,当时社会便充斥著“启蒙”的风气。受各种口号、各种文章的影响,人们自觉地希望通过发现自我来改革自己。但,一切皆仅是纸上谈兵,人们没有认识自我的机会,犹如如蕤,一直为大家所热切关注的对象。为迎合众人的追捧,她只表现出他们理想的形象,没有哀乐、没有喜怒,没有感情可言。久之下来,她变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城市人、都市人,价值观、人生观都被完全扭曲。因为没有思想,所以没有人生目标;因为没有思想,所以不知道问题所在;因为没有思想,所以大家才会被同化;也因为没有思想,所以不懂利用生活,只被教育纸质上的知识,脱离了生活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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