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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远的,怀念的

来源:河南科技学院新科学院河南科技学院新科学院 作者:陈永霞

岁月的长河奔流向前,裹挟着装载记忆的匣子,越漂越远,留下我们站在岸边各自怀念。

关于那几年,脑海中最先浮现的是那棵夹竹桃。当我真正看到它靠近它的时候,它就像早些年我隔着手机屏幕看到的那样,近乎墨绿色的细长叶片,一团团白色的花簇拥着,安安静静地待在教学楼拐角处的花坛里,内敛却又嚣张,几乎占据我的整个视线。

记忆里那个夏天依旧燥热,太阳毫不吝啬地展现着它的威力,视野中灰白色的水泥地面因为热浪浮动着,一个个迷彩绿的身影立在场上,地面的温度似乎隔着军训鞋也要把脚底灼伤,汗水在重力作用下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形成一个个深色的圆点,又很快被抹去痕迹,仿佛不曾存在一般。操场四周种着垂柳、洋槐、广玉兰、,还有一些至今叫不出名字的树,蝉鸣声从树冠顶端传出,盘旋在这片场地上空,一圈一圈,给这段记忆加入特有的背景音乐。仿佛魔咒,让每个人都逃不开。

称不上大的教室拥挤着容下七八十人,老式电风扇吊在天花板上,吱吱呀呀作响,除了制造让人心生烦躁的噪音,降温效果可以忽略不计。时间长了,吱呀声和窗外的蝉鸣融为一体,重复着响着一遍又一遍,让人习以为常。桌子上高高砌起的书墙,见缝插针混在其中的试卷,手边记录着的五颜六色的笔记本,抽屉里一根接一根用完的笔芯,这是困住我们的枷锁,也是引以为豪的勋章。

燥热的天气让枯燥乏味的日子更为难过,却也有点滴色彩点缀其中。课间十分钟争分夺秒从小卖部买来的绿豆沙冰,下计算机课回教室路上的海盐柠檬冰淇淋,趁着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从奶茶店买来的加了冰块的柠檬红茶……冰冰凉凉的触感,沁到心底的凉爽,现在想来,依旧清晰,给那时的夏日平添了几分清凉。

春困夏乏,空气中翻滚的热浪让人对任何大的动作敬而远之,每天的午休算得上是白日里最为安静的时刻。窗外的蝉鸣渐歇,教室里只剩一两下纸张翻动带出的细小声响,有种令人安定的节奏。午休起来出了教室,等待许久的热浪照例争先恐后扑上来,不同的是,温度大不如之前高——要到秋天了。

关于那时的秋天,记忆里是看起来很高很高的,没有一丝云絮的天空,纯粹的蓝色,一如倒挂在天穹的海,海下是静静流淌着的年少时光。教室靠窗户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楼下池塘,百岁亭连接着小小的石桥,将它一分为二,一边是开的正盛的睡莲,一边是欢快跳跃的喷泉,让晨读晚背和课间成为最为放松的时刻。

尽管学业压力很大,漫无边际的知识海洋经常让人迷失方向,我们却依然得以在密不透风的日子里寻得些许新鲜空气。午休结束后全班合唱的年代感十足的歌曲,自习课上老师偶尔分享给我们或惊吓或欢乐或感动的电影,晚自习放肆飘荡在教室里的外卖食物香气,还有让我们每个人都欢呼雀跃的校运动会、舞台灯光效果炫酷的艺术节、为之加油呐喊的足球赛……如此种种,让那段记忆多了些跳跃的,独一无二的色彩。

一场秋雨一场寒,风开始带着麻木的情绪,扫过记忆中的校园,扫落了蓝色跑道旁的金色银杏叶,铺开了满操场;扫落了食堂前的樱花树叶,徒留招展的枝干;扫落了拐角处的夹竹桃花,留下绿叶独自等待。它甚至拽下水杉的枝条,拖着它们在地面哗哗作响。终于,它带走了一切能够带走的东西,然后,冬天来了。

雪,是课间埋头苦读的意外礼物,让人暂且将学习的烦恼抛诸脑后,细细体会冬日的欣喜。初雪将下,勾起少女情怀,和姐妹挽手并肩走过一趟,伸手去接细细碎碎的六角雪花,和对方分享飘落在身上的雪,傻傻地手拉着手在小广场上转着圈。如今想来,众目睽睽之下是真的傻,却也是真的美好。

寒冬的早晨总是车少人稀,只有路灯安静地站在那里,挺直着腰杆,尽职尽责地充当守夜人的角色,护送着当时的我放学回家又上学。校门口几个早点摊亮着零星的灯光,昏黄色的光被蒸气晕开,点亮了无数个冒着风雪前进的早晨,也点亮了心底的温暖。

北方小年那天晚上,我们都坐在教室里,空调缓缓地向外吐露着暖风,吃着老班号称自己掏腰包买来橘子和巧克力,听他站在讲台上唱着一首《恋曲1990》,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打着拍子,在下面压着声音吐槽,偶尔有破音卡顿的地方还会笑作一片,胆大一些的会在同桌的掩护下偷偷摸出手机录下来。当时窗外寒风朔雪,当时窗内温暖如春。

春天的痕迹是悄无声息出现的。不经意间,就发现食堂前的那棵大樱花树冒了花苞,第二天再看,就已经开了满树,白中带着点淡彩的粉,在枝头摇摇晃晃,是校园开始变成植物园的一个信号。操场门口的梧桐、翠园里的竹子、半月亭旁的垂柳、教学楼下面的苜蓿,总能给人春天的惊喜。

在高中的最后那个春天,我们打扮成大人模样,穿着红色的礼服裙,光明正大地化着妆,脚上踩着第一双属于自己的高跟鞋,在全校的见证下跨过成人门,放飞写着我们理想的气球,度过高三成人礼。我们在体育馆的台阶前合影,在主席台上表演节目,在校园的各个地方录制我们的班级纪录片,定格我们集体的十八岁。

记忆不仅有画面,它还是有气味的,关于最后的那个初夏,记忆里总是带着雨的味道。午休醒来的走廊上,吸入鼻腔的空气是潮湿的,闷热的,混着雨中泥土和草木的隐约香气,停留在那个季节,弥漫进年少时的每次呼吸,轻易地和其他记忆区分开来。

高考复习讲座,毕业照,毕业典礼,高考动员大会,跳蚤市场,高考……一件接一件的事让最后的高中时光过得匆匆,来不及反应。恍然间就到了最后一天,做过的试卷被撕成碎片撒向天际,洋洋洒洒落下,也落下了高中生活的帷幕。

来到这里,结识了一群并肩作战的伙伴,度过三年的时光,一千多个日夜,一起走过了当时彼此最为艰难的日子,我参与或未参与过的每一帧,都已成为记忆里的珍藏,不是从很久以前,但会到很久以后,让我能够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拿出来细数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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