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 樊翰林)(一)精神的失落(失父重构)
对家园的寻找和建构是无家可归的边缘人群所一直不懈努力的,而精神家园的追寻更是他们肯定自己存在的重要一步。生活的漂泊飘零无法击倒他们,内心情感无处安放的虚无感以及强烈的归属感、自我实现感的诉求却使他们陷入无限痛苦。这种边缘情感一方面来自身份认同的混乱,一方面来自无父的痛苦。
1.身份认同的混乱
文中李青接受好友俞浩邀约一起到川味面馆吃夜宵,回忆起年少时和父亲、弟弟生活窘迫却其乐融融吃饭的场景,称自己是半个四川人的李青并不存有关于四川的生活记忆,而切身生活至今的台湾却不接受身为同性恋的自己。迁台子女是故土的“他者”,对故土的美好想象与对幸福家庭生活的向往让这类人显得分外尴尬,如同李青的台湾四川话一样,被迫分裂找不到自我的存在。
2.无父的痛苦
《孽子》由题可知文本的矛盾焦点之一是亲子冲突,而细读可以发现,李青、王夔龙这两个儿子和其父亲之间的关系是极其紧张的,父亲坚决不认可儿子的性向并将其驱逐出门,造成其无父的状态。
首先,王夔龙并不属于阿青这类公园流浪的底层少年,他出身名流阶层,父亲曾是高级将领。因此当他与阿凤两人的事情暴露甚至被登报时,父亲立马把他送到美国,对他下了驱逐禁令:“你这一去,我在世一天,你不许回来!”这句话对王夔龙影响极深,在后来见傅崇山时也提到了这句话:“我临走的时候,爹爹对我说:‘你这一去,我在世一天,你不许回来!’他那句话,说得很决绝。我明白,我是他一生的奇耻大辱,在纽约我们还有不少亲戚,我从来也不去找他们,也不让他们知道,就是为了不要再添加爹爹的麻烦。可是傅伯,这次爹爹去世,他临终都不让我回来见一面,连葬礼也不要我参加呢。”从王夔龙的话语中不难发现父亲当年对他的驱逐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而李青与父亲的矛盾在一开始就直接写出:“父亲将我逐出了家门……回头望去,父亲正在我身后追赶着。他那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一只手不停地挥动着他那管从前在大陆上当团长用的自卫枪。他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根根倒竖,一双血丝满布的眼睛,在射着怒火。他的声音,悲愤,颤抖,嘎哑地喊道:‘畜生,畜生!’”离开家之后李青不是没有想起过父亲,但是直至小说结尾他也没有回归家庭与父亲重建父子关系。在送母亲骨灰回家时,李青特意赶在父亲回家之前离开,这次离家是实质上的离家,也是至此,李青才陷入了无父的状态。父亲的暴烈与落魄形成的巨大反差让他感到不适,同时又令他背负巨大的负罪感。或许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父子温情,但那也不足以修复伤痕,李青终究是失去了父亲。
而老鼠、吴敏一类长期遭受父兄的压迫,为父兄代偿其人生的阴暗面,期待的只是安定的生活,故而吴敏为张先生割腕,后又在其孤苦无依时伸出援手,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小玉从小失去父亲,找到父亲成为他的人生目标,仿佛他一生便为此而活:“我这一生,要是找不到我那个死鬼阿爸,我死也不肯瞑目的。”由其情感经历可以推得,小玉和吴敏渴望得到一个父亲式的情人、渴望得到父亲的庇护,这是由于他们成长过程中父亲形象的缺席导致的,他们急于获得一种心理补偿来弥补自己的情感缺陷和家庭缺陷。
《孽子》中父与子二元对立或缺位的局面造成了多个人生悲剧,失父的痛苦加深了这些孽子们的失落感,他们的欲望并非只是追逐外物,而是经由父亲再次重新建立自我意识的欲望,而这种欲望无法得到满足,他们无法建构自我,也无法找到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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