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秀的内核,注定其过于主观的节目呈现、难以自圆其说的节目目的(还原新闻真实),最终能收获的,只是喧嚣一场。
11月29日,辽宁卫视一档电视节目《有请主角儿》,请来了过去近半年一直处于舆论漩涡的一个新闻事件的当事人——在八达岭动物园被老虎咬伤的女士讲述了她这几个月的经历。节目播出后立刻又引发争议。这档节目标榜自己是“国内第一档‘新闻亲历互动真人秀’节目,开新闻当事人演讲先河。以‘真人、真事、真情、真演讲’的方式,透过当事人的视角,还原新闻真实,直击个体命运。”然而,再怎么说要“还原新闻真实”别忘了这档节目的类型始终是——真人秀。
有网友猜测是当事人对赔偿不满,想要通过节目扭转舆论,进而拿到更多赔偿(舆论和赔偿没有直接联系,但不排除节目组会给当事人高价出场费)。在学法律的人看来,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因为完全没有超出我国《侵权责任法》中关于动物园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相关规定。当事人心里清楚,上节目无法改变自己在此事件中法律上的不占理(由相关部门组成的调查组结合原因分析,认定“7·23”东北虎致游客伤亡事件不属于生产安全责任事故),但她还是与节目组达成了契约,实际上也默认接受了可能出现的新一轮舆论风波。
在许多新闻人的概念里,重大新闻事件或者有广泛社会传播率新闻的后续报道,应该是由例如央视《新闻调查》之类的电视节目,或其他主流新闻媒体的深度报道部门来完成。但是在自媒体影响力逐渐壮大的媒介环境里,有些当事人选择通过自媒体发声也是存在的,例如首先揭露“莆田系”医院的自媒体,在得到了受众信任后也拥有不少采访资源。但选择上一个真人秀节目,去讲述一个有全国影响力事件的所谓“真相”,还是突破了传统新闻工作者的认知。
如果被老虎咬伤的女士接受的是《新闻调查》的采访,节目必然会通过多方采访佐证所谓的“真相”,也不会有明显煽情的对话。但是在《有请主角儿》这样的真人秀节目里,在雷鸣“劝当事人道歉”的煽情氛围中,观众难以记得“真相”,看到的只有“噱头”。而当事人“出口成章”的一段致歉——“妈妈,我以为粗心大意,就像小时候做错了一道题一样,用橡皮擦了还可以改……”也被许多观众认为是节目组事先的设计。
国内不乏通过呈现各种矛盾,并由主持人、嘉宾致力于“调解”而形成节目特色的真人秀。但此类节目往往也因为存在“台本”或者请群众演员饱受质疑。例如上海地面频道的一档家庭调解类节目《新老娘舅》(已停播),就时常出现狗血的“剧情”。而其停播原因,也被猜测和10月底播出的一档节目有关——讲述一位17岁的花季少女,遭遇多次强奸后仍不被家人重视,其母及外婆从不报警,甚至纵容强奸犯反复来到家中。这样完全能上《今日说法》的恶劣案件,节目组最终的解决办法,居然是找到强奸犯后只要求其支付三个孩子的抚养费用,而不是诉诸法律。
和“调解类”节目相比,《有请主角儿》节目组聪明的一点,就是基本无须质疑事件真实性,因为节目组请来的都是主流媒体报道过的新闻事实中的当事人。但又如何呢?真人秀的内核已经注定其过于主观的节目呈现、难以自圆其说的节目目的(“还原新闻真实”),最终能收获的,只是喧嚣一场。
团子(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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