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这里的天咋和屋里的不一样麽?”奶奶很少出门,或许与我这次边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下了飞机,她望望天,望望同一航班来去匆匆的路人,向我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依然不时拉紧挡风尘的面巾,站在攒动的人群中,站在竖向天空的高楼下,迷茫、无助到拉紧我的手。
她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思念的泪水,往往流在列车上。她或许不懂什么叫似水流年,但却从骨子里透露出来,任时光匆匆流去,只守着黄土高原那一间窑几亩地,便是她所有的一切。她能与那一方小小的世界和平相处,却仅仅在中国另一个城市显得手足无措。
每个月都会给奶奶打一个电话,我以为电话里我所说的已是我能说的一切,还以为已经知道了她的一切,却忘记只不过寥寥十余分钟,也多半是在睡前。
“月儿亮,明晃晃,我在河里洗衣裳,洗得白,捶得光,打发娃娃上学堂,读诗书,写文章…”那时奶奶的乡谣一唱便到了布满星空的夜,夏虫亦在身旁悄然鸣唱,她的蒲扇总能扇走几小时的热气,次日,锄完地里的农活,也有山腰的酸枣供我解馋。
那时我们是同一片天空,那时的世界很小,世界里都是我爱的人。
曾经读到:“我每年每月每时每分每秒/都要透过这扇窗/观看白天黑夜的到来/春夏秋冬的轮回。”就害怕有一天“等是有家归未得,杜鹃休向耳边啼”,只记得人生的来处,却寻不到归途。
最害怕“我还在和我的英雄闹别扭,我的英雄却忽然迟暮了”,人世太多关于亲情的话题,只因你认为还有时间。因此希望我们的爱不只是期盼,而是如期而至。所以电话可以久一些,所以可以常伴在她身边,让她与我共处同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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