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
嗨,陌生人!
见字如面,很高兴遇到你。我十八岁了,可这个年纪里并非如书中所讲那般美好的不可方物,我心中积蓄着诸多困惑,它们如同若隐若现的丝线,无时无刻不牵扯着我的思绪,让我难以定神去为任何事物下定论,让我眼里的世界,如同隔了一层蒸汽一般摇摆不定。今天,我决定把这缠绕我的苦闷与不解诉诸笔端,不求答案,只是讲给你听。嘿,陌生人,但愿你乐意倾听,一个十八岁少女的、浅薄而真诚的自陈。
首先让我感到痛苦的,是人生路上无尽的挫折。王小波说:“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慢慢受槌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我从为有过绝对的自信,自卑到是时常探头探讨地出现。这深刻的受槌的体悟,很遗憾我在十八岁之前就遇到了。那些我曾以为坚不可摧的信念,在或大或小的槌打中逐渐暗淡,甚至幻灭。陌生人呐,实不相瞒,我这生猛的信念,真正意义上的受槌是在高中,对,就是那听起来俗气无比的成绩问题。我敏感的心啊强烈的自尊心啊,都曾在那所谓的具有神圣意义的高三教室里被碾碎。我不觉得这是玻璃心,如今我也并不想细述那每一滴泪中的苦涩从何而来,我只是想埋怨一下这奇怪的世界。这世上每一个人少年之时最独特而珍贵的心境,世界都要用凌迟的酷刑,一点点将其打碎,悄无声息。为什么成长的代价总是失去年少轻狂,为什么世界不能与悬在空中的年少幻境共处,为什么长大路上中总要伴随着无数“懂得”,为什么,人生要注定成为一场慢慢受槌的剧目,而我在其中似乎别无选择、别无选择,只能接受所谓变成熟的必由之路。这路上太过苦涩,我不忍心看到无数年轻的心被槌打,不管他们最终战胜了磨难变得更坚韧、还是就此一蹶不振黯然消沉,那颗心都已经不再轻盈,再也飘不到那朵半明半暗的云上了,上帝永久地收走了它,无一人幸免。
其二令我感到痛苦的,是逐渐认清的灰暗面的自我。纪伯伦说:“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第一次,当它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第二次,当它在空虚时,用爱欲来填充;第三次,在困难和容易之间,它选择了容易;第四次,它犯了错,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第五次,它自由软弱,却把它认为是生命的坚韧;第六次,当它鄙视一张丑恶的嘴脸时,却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第七次,它侧生于生活的污泥中,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一步步成长,十八年来,我面对的事越多,我便越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这令人厌恶的人性弱点。惰怠、庸俗、懦弱,都让我感到愤怒,我以为自己足够清醒,以为自己不同于他人,可那些不小心蹦出来的灰暗地小念头,都在不断地告诉我:“得了吧,你也是个俗人。”嘿,陌生人,希望你不会因为我坦诚自己极偶尔会有的坏念头而看扁我。我感到失落,理想中的自己那么好,现实中我却无法完全规避开人性的阴暗面。我明白,我不可避免地拥有人性,也别无选择地要接受它的光明与黑暗两面。可我仍七次鄙视我的灵魂,深深的、深深的,就在灰暗那一面每次探头出现时。陌生人,我不能接受人性深处无法躲避的灰暗,我不晓得该如何面对。
其三令我感到痛苦的,是孤独。梭罗说:“如果有一天,我在对云说话,你千万不要见怪,城市是一个几百万人一起孤独生活的地方。”孤独,什么时候会突然有这样看似高深的感受呢?在成长的瞬间,也在永恒的漫漫一生中。蒋勋在《孤独六讲》一书中,认为孤独是高层次的,希望我们认清孤独、享受孤独。可是陌生人啊,有时候,我多么希望能有一双睿智的双眼能够看穿我,能够明白我的一切,包括所有的斑斓和荒芜。那双眼眸能够穿透我的最为本质的灵魂,直抵我心灵深处那个真实的自己,她的话语能解决我所有的迷惑,或是对我的所作所为有一针见血的评价。史铁生的《我与地坛》一书中有一段话我印象深刻:“那时,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世界,并看见自己的身影。”陌生人啊,我真的很震撼,我的感受被最令我敬重的人写了下来,我们有着相同的感受,我感动不已。我要学会期待一颗倾盖如故的灵魂,学会深味孤独。
讲了这么多烦闷,陌生人呐,我却并不希望你如我一般悲观,人生需要勇气。《无问西东》中讲到:如果很多年前,我们提前了解了要面对的人生,不知是否还会有勇气前来体会看到和听到的,如果知道人生、知道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不知是否还会在意那些世俗。好在长大以后,还是会因绿芽冒出土地而喜悦,会对初升的朝阳欢呼跳跃,也会学着给别人善意和温暖。
陌生人呐,愿你我在迷茫时都能坚信自己的珍贵,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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