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韵灯影里的乐堂村
作者:李梦萍
早年间学沈从文先生的散文时,读到这样一句话:“我的心总得为一种新鲜声音,新鲜颜色,新鲜气味而跳。我得认识本人生活以外的生活。我的智慧应当从直接生活上吸收消化,却不须从一本好书一句好话上学来。”我对此深以为然,又常遗憾着自己向来都局促于方寸之间,鲜少从未可知的新鲜处丰富自身。所幸今年夏天终于得到机会,和伙伴们一起去往白土镇乐堂村进行暑期三下乡活动。
夏日总是芳华好,乐堂更如此。这个偏安于一角的小村庄,躲过终日不熄的城市灯光,享受着奢侈的宁静。朦胧薄霭中的新阳是沉默的,星点灯光上的弯月是沉默的,艳晦不一的草木是沉默的,粗糙笨重的红砖房是沉默的。然而当你真正走进那街头巷尾,却会发现那里蕴含着灵动的、鲜活的气息,它来自这里的老人、小孩,也来自我们。
老人的气息往往是沉重缓慢的。这份沉重或来自年老,或来自生活,或来自贫穷。犹记得进行中医养生服务时,我遇到过很多这样的老人家。为了支撑家中四个孩子,自年轻时就操持着鱼塘生意的奶奶,如今常常因为风湿而下肢酸痛。尽管现在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奶奶依旧每天早晨就下鱼塘,不肯歇息,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伤痛而花钱去医院检查休养。穿着色泽褪去的衣服的爷爷,从破烂发黄的食盐包装袋里掏出自己卷成的香烟,在烟雾之中跟我说:“揾食艰难啊。”不过这些对他们而言算不上大事,如同发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岁月虽然留下刻印,却无法将他们吞食。老人家们生活的乐趣依旧在日常的间隙之中,爷爷们晴雨不歇地在老人活动中心处打牌,奶奶们则在红砖房里一边做着五金一边与姐妹交谈,无论何时何处,笑声从未曾减免。
小孩的气息则是活泼生动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便上层楼。记得我给小朋友们上党史小课堂时,他们总是以最饱满的热情与我互动,大声地回应,积极地举手,那漫长繁重的党史于他们而言只是不一样的养分。而同样的养分浇灌而成的却是不一样形态的花朵,活泼机灵的小男孩总是第一时间扯着嗓子回答问题,害羞敏感的小女孩在看到镜头时立马低头侧开,还有为了完成一幅画而在下课后迟迟不走的孩子,还有一直悉心照顾着小妹妹的姐姐,他们是未解的波,以独特的姿态,迢迢遥遥去向远方。他们也是可爱的燕,不在课上时,便叽叽喳喳地站在我们的窗外,观察我们的行迹,又或者团团围住我们,说要一起游戏,又或者把我们拉到球场上,穿着拖鞋便说要一决高下。他们亲近着泥土成长,于是也长成了泥土的特质——天然、质朴与温厚。
那我们呢?我们的气息是热烈的。如同鲜艳夺目的焰火,我们刚走进乐堂村便迎来村民们的纷纷关注,在十余天的日子里帮村民朋友们收稻谷、割杂草、做按摩、扫书屋,去小卖部买零食的时候都被老板关切地问:“你们今天又有什么活动呀?”又如温柔亲和的湖水,我们从村头走到村尾,进行着访问与慰问,和老人聊家常,和孩子做朋友,竭力把关怀送至每位群众心里。又似那勤劳的蚁群,一起笨拙地进行做饭尝试,一起每日开会总结大小事务,一起在地板上嬉笑玩乐,一起在夏夜晚风中唱着“结伴行,千山也定能踏过”。不长不短的日子里,我们在村庄中留下足迹,在彼此间留下印记。
如果让我说这次三下乡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想是“看见”。我看见在贫苦中踽踽而行的老人们,也看见他们对生活始终如一的乐观。我看见在田野间自由生长的孩子们,也看见他们未来无限的可能性。我看见在团队里闪闪发光的队员们,也看见整个团体的无穷力量。我看见乐堂村,也看见无数这之外的人们,一步步迈向更新更美的中国。人们总在说中国梦,我想这遥远伟大的征程首先始于个人,去看见,去感知,去体悟,去担当,这是我们作为中国新青年的使命与责任。青衿之志,履践致远,云程发轫,万里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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