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一朵花开，染一抹春来 文/黄铖 “当我在做扎染时，我感觉到和老祖宗走着一样的路，苦着一样的苦，乐着同样的乐。”扎染仿佛能冲破时间的界限，将传统扎染手艺人明月姐与前辈紧紧相连。 走进胡同，再绕两个弯，推开“染萌工作室”大门，便看见明月姐熟稔地把扎染线一段一段地扯开，听着那线脱离布匹的声音，“像花儿都绽放了，真美。” 纤纤静女，经之络之 扎染是中国一种古老的纺织品染色工艺，是指织物在染色时部分结扎起来使之不能着色的一种染色方法。东汉时，诗人王逸便因被扎染之美吸引，留下“纤纤静女，经之络之。”“动摇多容，俯仰生姿。”这样优美的诗句来赞美扎染。然而即使扎染已在黄河流域传承了1500年，它也曾被人们所冷落过。始于秦汉，兴于魏晋南北朝，丰盛于唐代，至北宋仁宗皇帝，扎染因其服装奢侈费工，而被无情地“打入冷宫”，在此之后中原扎染工艺一度失传。 幸运的是,扎染在民间的流传仍未断线,广大农村仍保留了这一传统的染色工艺,在江苏、云南、四川等地仍然可见,并逐渐形成鲜明的民族特色和地域性风格。改革开放以后,大理扎染积极开拓海外市场，远销日本、美国等国家。由于扎染是纯手工制作，在风格上比较古朴，又极富韵味，深受日本民众喜爱。在80年代，扎染在日本曾创下“一日三吨”的销售记录。 薄如烟雾、轻若蝉翼、如梦似幻、若隐若现、韵味别致……扎染显示出了浓郁的民间艺术风格，1000多种纹样是千百年来历史文化的缩影，折射出人民的民情风俗与审美情趣，与各种工艺手段一起构成富有魅力的织染文化。 大理扎染通过对传统扎染工艺进一步渲染和艺术加工，使之成为艺术化、抽象化和实用化融为一体的工艺品。其工艺由手工针缝扎，用植物染料反复染制而成，产品不仅色彩鲜艳、永不褪色，而且对皮肤有消炎保健作用，克服了现代化学染料有害人体健康的副作用。其色泽自然，褪变较慢，不伤布料，经久耐用，穿着舒服，不会对人体皮肤产生不良刺激。据医学研究证明，像板蓝根一类的染料同时还带着一定的消炎作用，对人的健康有益。在回归自然、提倡保健的今天，扎染布被广泛用来制作衣裤、被子、枕巾、桌布等与人体肌肤相亲的用品，受到人们的青睐。 “扎染其实是个很辛苦的工作，我打心眼里佩服扎染工人。”这是扎染手工艺人明月姐发自内心的一句话。扎染的确是个复杂的过程，一件扎染的成品需要经历近十道工艺才能完成，而每一道工艺，都凝聚着匠人们的心血。扎染的制作流程不像人们想象中的单纯的“扎”和“染”，扎染的步骤十分复杂。“扎染得先制纸板，再画图，然后制胶板，再将图进行拓印，然后才是扎，再进行预染，脱浆，最后才是染。”明月姐简单地讲述着扎染得制作流程，看似简单的步骤，却蕴藏着严谨、认真、不辞劳苦的坚守。 扎染萌韵，皎洁明月 明月姐，是一名地地道道的云南大理人，生活在这个有着上千年历史扎染历史积淀的古城，她打小便被扎染文化熏陶着，并被扎染未可预期的美所吸引，走上了她一生热爱扎染之路。“高中的时候，我的学校旁边就是中外交流会场，里面经常会有些扎染的艺术品展出，我放学的第一件事老是去那儿看看。”后来，当高中的上课铃响起，明月姐彻底迷恋上了扎染。到了24岁时，她又不辞劳苦进入扎花厂学习扎花技巧。那时的扎染厂位于山半腰，所以早上早起推开住的小木屋的门，山间薄薄的雾就会被风温柔地吹进来，轻轻地将她唤醒，提醒她一天的劳作即将开始。吃过早饭后，工人们挽起衣袖，准备制版、画图、拓印、扎、染……明月姐回忆道：“那时候啊，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但是那种能亲自在实践中慢慢领悟扎染真谛的感觉是真的很快乐。”再后来，她卖过扎染手工艺品，深入扎染艺人群体学习扎染，日日坚持，周而复始，年复一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明月姐40岁的时候，她终于自己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染萌工作室”，认认真真地投身于她自己的扎染事业。 “我刚成立染萌的时候，曾经看过成千上万个扎染花色，只为了能寻找我自己心中的那个属于我的独创风格。最后我发现我还是偏爱以几何图形为基础，设计出富有对称美的扎染图案。”其实明月姐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她也代表着成千上万的匠人。每个匠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风格，他们既展现着自己的品味，也张扬着自身的审美。扎染不同于现代机械化的东西，所以它更能彰显人文，展示艺术。明月姐说：“机械化的东西看久了会腻味，而扎染的美不可预料，它可以陶冶人的情操，也可以让你更好的懂得自己的审美情趣。” 都说兴趣才是学习最好的老师，明月姐笑着说：“我做扎染，就像在玩儿一样，我认为扎染真的很有意思。”打小就有丰富想象力的她一直保持着对扎染的热爱，然而对传统工艺的传承，只凭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 “在我刚刚成立工作室的时候，考察过数百家工厂，他们的布料完全不能达到扎染所需要的标准。而且，传统扎染样式较单一，图案较为固定，使得扎染销售空间狭窄。”这让刚刚成立工作室的明月姐陷入深思，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使染萌工作室度过这个难关。“传统的东西如果不进行创新就很难跟上时代潮流，我将扎染与蜡染、刺子等其他手工艺相结合，寻找更优效果，追求更舒服的肌理感，打破扎染局限。” 明月姐的工作室中，不仅有扎染，还有蜡染，刺子的影子，她将这些传统手工艺结合，对扎染进行创新，意想不到地受到了大众一致好评。每天来到她工作室体验扎染的年轻人络绎不绝，明月姐说：“在他们身上我看到年轻时自己的影子，这群年轻人是扎染的未来，我希望他们能把自己对扎染独特的理解展现给大家，展现给世界！” 承之美势，满世皆知 “当我提起扎染，大家头脑里首先浮现的还是蓝白色的花子，给人整体感觉还是很单调。”这不仅是明月姐的无奈，也是其他扎染手艺人共同的无奈。传统扎染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影响，仿佛这些富有文化特色的艺术品就代表了扎染的一切。“花色的设计是扎染中最难最耗费时间的一个工序，需要纯人工构图，耗费手艺人大量心血。很多时候，一年下来手艺人也最多做出三四十个花色。”而新的花色的出现往往是基于对传统花色的借鉴之上，或许有时候创新的新花色在外观上和传统花色相差无几，这可能将人们带入一个“扎染无创新”的误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可如何才能摆脱“扎染无创新”呢？“和我们平常穿的用的戴的其他饰品一样，扎染的工艺品也需要从款式、材料、舒适度等方面不断更新来满足消费者的需要。”认识到这一点的明月姐开始大胆创新，她不再局限于传统的布料和样式，她将当下流行元素不断融入扎染，渐渐地，扎染也开始回报明月姐更丰厚的收益。除了实体店销售，明月姐还开始学习线上销售，开通微博，打造微信公众号，合作微商……一步一步地，她的扎染被更多人所知晓，所谓的“扎染无创新”也逐渐随风消散。 然而就明月姐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我渴望着所有匠人们将自己的个性融入扎染，让扎染世界呈现出千姿百态，让人们晓得扎染真的很美。”明月姐说到这里，眼睛里闪烁着的对未来扎染的憧憬是那么坚定那么执着。 就在很多人对扎染的印象还停留于去云贵等地旅游时的扎染头巾、扎染包等旅游产品的时候，殊不知，扎染已经在各大秀场上一展风采了。在今年的巴黎时装周秀场上，传统扎染手法制作的的半裙、长裙、长裤、手拿包等吸引了人们的视线。这些扎染工艺品所体现出来的气质清雅是其他手工艺品无可比拟的。除此之外，扎染的大胆运用也使服装的各种风格得以展示，嘻哈风、休闲风、街头风等风格应有尽有。扎染已经紧跟时代潮流，成为时尚的“弄潮儿”。 正如明月姐所说，“扎染传承千年，有强大的生命力，它可以在一点阳光的滋润下蓬勃发展，我对未来扎染的未知数充满期待。”扎染就如雨后春笋，朝气蓬勃，未来的扎染，值得所有人的期待。“纤纤静女,经之络之”“动摇多容,俯仰生姿”，扎染显示着它独特的美，一步一步走向更宽广的世界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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