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闭的村落里,一个女人以一己之力培养着乖巧聪慧的孩子、照顾着孤身一人的患病妯娌。
那个孩子叫小茹,那个女人是她的奶奶。二人相依为命,像浮萍,在不公的命运河流里漂泊;像藤蔓,互相纠缠着顽强生长。
奶奶今年五十六岁了,初中学历。在这个文盲占据绝大多数人口的村落,奶奶属于她那一辈的“高学历人才”。现在常常有人叫嚣读书无用论,说读再多的书不如去经历、实践,可一个人的修养谈吐是由他所接受的教育所决定的,在同奶奶的交谈中我们感觉到了没由来的舒服。是在同其他家长聊天时不曾感受到的。
小茹的家庭很特殊,她们家有三个孩子,可三个孩子却是分开住的。小茹在嗷嗷待哺的年纪离开了母亲,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而她的两个弟弟,则是分别跟着妈妈和爷爷生活。
这是一个分裂的家庭,在这个封闭的小村子里,甚至于条件好一些的农村,都极为罕见。“家”在国人的观念里是很重要的存在,“宗族家庭观”是一个家族在长期历史发展中形成的,传统的中国家庭是讲“和”的大家庭。
而小茹家则有悖于传统家庭,妈妈、奶奶、爷爷是分开生活,在观念老旧的农村,我不知道奶奶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让她勇敢摆脱了那一代“凑活着过日子”的婚姻。而之后她受了多少的明里暗里的议论,受过别人多少冷眼,我们更无法知晓。
奶奶是坚强的,岁月不曾饶过她,皱纹渐渐爬上她的脸颊,可她胸腔里依旧有颗温热的心在跳动,纵然生活多苦难,可她若美丽的凌霄花,坚毅着,独自开放。
抚养一个孩子有多难,成本有多高,不用算,想想就能有个粗略的答案。尤其对于独身的大龄女性,这种难度更是翻着倍地增加。孩子健健康康成长还好说,最怕孩子生病,“病”往往是压倒一个家庭最后的筹码。
去年小茹就生了一场大病--风湿,很难相信病魔会侵犯这样一个孩子,可事实是,它的确在肆虐。村里的医院查不出病因,县里的医院也是,被逼无奈,奶奶叫回了在山西打工的爸爸,带小茹去了齐鲁医院,去了遥远的北京城。
这场疾病,是这个本就贫困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这一程治疗之路,几近掏空这个家庭所有的积蓄。
庆幸的是,小茹的家人不曾想过放弃她,小茹的病也如众人所期待的那样渐渐好了起来。
这让我想起了南京被至亲溺亡的脑瘫女童依依,她自小被查出患有脑瘫和智障,是奶奶一直不曾放弃她,带着她独自生活。奶奶患癌后,她成了整个家庭的包袱,在特殊环境下要放弃的包袱。
绝望之下,她被父亲和爷爷推下桥梁,沉入黑暗冰冷的河底。
上帝是不公的,让依依带着缺陷来到这世间,在痛苦中长大。别人穿着花裙子跳舞的年纪,她只能窝在轮椅里流口水。到最后,还是被赋予自己生命的人结束这短暂悲苦的一生。
小茹是幸运的,在她生病的那些年,有一群始终爱她的家人。
病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可小茹的生活仍有很多禁忌。她不能晒太阳,不能同其他孩子一样自由地在阳光下奔跑、跳跃,她像暗夜里的精灵,只能在黑暗中跳舞。
白天,想热闹的场景了,她只能拿个小马扎,坐在大门下面,看门前来来往往的人。只有每到傍晚,她才能和小伙伴一起在落日将歇的余晖下玩耍。
纵然生活多不幸,可小茹一直是乐观的,她坚信总有一天生活会好起来的,这一天终将来临,不过是早晚。
“尽管我生活在农村,但是我很幸福。”
“我有一个梦想,就是要做一个医生,救死扶伤,这是我毕生的梦想。”
昨天办公室里小洁老师的手机屏幕摔碎了,她心情很不好,嘴角都懒得上扬,小L坐在小洁老师身边,很认真的说:“老师,你要乐观一点,要知道每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应该是开心的。”
除了乐观,她还格外的懂事,当然这都归因于奶奶的教育,奶奶从来不会把她同其他孩子作比较,在奶奶心里,小茹就是那个最棒的姑娘。
此次家访我们还拜访了小茹的邻居妍妍家,妍妍的妈妈从未试着去了解自己的女儿,在被问到“妍妍最喜欢做什么时”,她回答“她,她只喜欢玩”我们还未开口,小茹就说:
“阿姨你不能这么说她,每个孩子都是很棒的,您这么说,就像是拿刀子在她心上划,她会很难过的。”
一个大人,在这个早慧的孩子面前显得是那样幼稚。
小茹是奶奶缩影,乐观又坚强,除次之外,奶奶还是个要强的女性。小茹的三爷爷在几年前去世了,留下了患病的妻子。是小茹的奶奶一直在照顾着她,任劳任怨。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不管家里条件怎样,教育方面我一定不会吝惜一分钱”小茹的奶奶擦着眼泪向我们说。
有的女性如莲如菊,我却找不到一种合适的花来形容小茹的奶奶,这个伟大的女性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
夕阳西下,我们一行人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的小茹家。
回头望去,小茹一手牵着奶奶,另一只手在挥动着,跟我们告别。
直到我们走出了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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