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入深渊
——浅析中、日两版《嫌疑人x的献身》
文/杨海涛
石泓说：“他们就像时钟里无用的齿轮，每天都重复无意义的生活。”
汤川则告诉他：“这世上没有无用的齿轮，只有齿轮才能决定自己的用途。”
东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献身》创作的长篇推理小说，也是“神探伽利略系列”的第三本，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个数学天才为了帮助一堆母女隐藏杀害前夫的罪行，进而和警方以及他的好友汤川展开的一系列的斗智。这本书同时摘的“直木奖”和“本格推理小说奖”的桂冠，小说中故事发生的背景是在日本的20世纪90年代。20世纪90年代的日本，有着“失去的十年”之称，经济停滞，人情冷漠，人们对未来感到迷茫，内心缺乏安全感。虽然20世纪90年代的日本经济停滞，社会冷漠，但这时却有一种东西正在前进、上升，那就是女性意识。随着日本不断推进的民主化和世界第三次妇女运动思潮的影响，日本女性的自我意识开始苏醒，女性问题为社会所广泛关注。这一时期的女性，与以前相比已有了很大的改变，她们不管是在生活上还是在精神上都不再依附于男性，成为独立的社会人，她们在夫妻关系、家庭地位和社会生活中都要求与男性平起平坐。但是，正是由于这种诉求，给女性的生存造成了新的困境，遭到了男性社会的强烈反对。东野圭吾紧贴这一社会现实，将这一时期的女性犯罪的根源归结于男性社会。
这本书很快被改编成电影，并收获好评。日本电影版于2008年10月4日在日本上映，亦被提名2009年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亚洲电影奖。韩国电影版于2012年10月18日上映，并由“演电视剧团Caramelbox”编成舞台剧，从2009年4月开始在日本公演。而中国的电影版也在1017年3月31日上映，这部由苏有朋执导，由林心如、王凯、张鲁一主演的电影收获了4亿的票房。目前，国内观看较多的是中日两版。
首先来看看，中版电影的汤川出场。镜头中最先出现的是江北刑警学院，跟随镜头走进这所学院，出现了印有“省公安厅高级顾问，唐川副教授”的展牌，同时，主人公的声音传来，讲述着科技进步对人类生活和行为的影响。随后我们看到的是唐川教授在聚光灯下的背影，虽然冷色调的暗光场景以及背影拍摄营造了足够的神秘色彩，但却无形中给观众一定的距离感和压迫感，随后唐川教授开始案例讲解，并借助PPT的动画演示完成了犯罪现场模拟。
中国版的《嫌疑人x的献身》为了将东野圭吾的原著中的角色较好的表现出来，特意将汤川改名为中国观众更能接受的唐川，这一点的考虑是十分迎合大众的需求的。但就唐川的出场来看，日版汤川的出场更具震撼力一些。
日版汤川的出场可以用“惊艳”来形容了，首先我们看到的是非常正式而具有真实感的新闻画面，这样使用新闻视频的画面来做铺垫的方式，让观众很自然的就对新闻中所阐释的案件有了很具像化的认识，其次，新闻画面是所有观众都较为熟悉的，很自然的就消除了观众与影视作品之间的距离感。接下来，画面切换，整个屏幕变成黑色，随后传来的是熄灭电视机的声音，然后男主人公汤川缓缓走出。这样的切换让所有要表达的信息处在同一个时空之中，保证了两个部分的连贯性。首先出现的是一个身着白大褂的身影，但却只出现了手和部分身体，简单的实验器材加之白色的实验服很容易让观众了解到汤川的身份，相较于苏有朋执导中版的直接给出唐川的身份，这样的表现显然明智很多。值得一提的是，在汤川做实验的这个画面里，整个布景都是黑色的，这样的做法为唐川的形象做足了悬念，因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观影状态会让观众对他十分好奇；与此同时，不体现任何细节、画面的全黑背景能够让观众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实验上面，而且在这一段中，导演刻意打破了“第四面墙”使演员和观众能够面对面“对话”，进一步给观众以代入感。随着汤川的手部动作，镜头慢慢上移，汤川的脸终于出现在了观众的视野，随后汤川提出自己的大胆假设，动感又紧张的背景音乐同时响起，汤川转身走去，摄像机随着他的位移移动，当摄像机最终摇起来的时候我们才终于看清，这是一个大型的试验场。随后汤川拿着上一场实验的一个小铁球，轻巧的放入实验装置，音乐不断高涨达到高潮，随后安排的爆炸进一步给观众带来了感官的刺激。然后镜头随着火苗的慢慢熄灭慢慢转向汤川，给了汤川一个脸部特写，到此汤川的华丽出场落幕。
后来的故事讲述中，两国的导演都用到了很鲜明的色彩色调对比。汤川每天会在自己杂乱而冷色调的房间里思考、推算，会每天路过冷色调的江边，连路边的“没用的齿轮”即流浪汉们都是冷色调的，这样一个数学天才，最终走向了一所冷色调的教室。这是一个高中教室，他为孩子们讲最基础的数学问题，但台下纷扰，杂乱，这对于汤川来说是对数学的亵渎。而在这个过程中唯一的暖色调来自静子，汤川每天都会去她的店里买一份早餐，从踏入这个小小的餐馆开始所有的色彩都瞬间温暖了起来。就像汤川准备将自己的生命结束的那天一样，静子敲开了他的门，对他说“请多多关照”。石泓说， “有些人只要好好活着，就足可以拯救某人。”
石泓认为他的世界里有静子母女的存在，“简直是个奇迹”，她们会在意他的感受，会教他从水果里挑拣出最可口的……这一切的小细节都成了一点点照进石泓世界里的光，从一束，到整个世界。嫌疑人x的献身里讲述了许多故事，是母亲为了孩子的献身，是数学家石泓为了爱人的献身，是流浪汉为这个故事的献身，同时也是汤川教授的为真理的献身。在这个过程中，汤川也在问自己，如果揭开真相只会带来痛苦，那一直以来，我们都在追求什么？
从古至今，真相都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人们说眼见为实，却又常常被眼睛欺骗，真相是什么，大概是力所能及和问心无愧。追寻真相的过程总是痛苦又无奈的，当你直面的真相不是自己想象的模样，当这个世界的背面不是你想象的美好你是否还有面对真相的勇气？或许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鲁迅先生的那一句“真的猛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汤川虽然没能成为一个教授，但却也有用自己的实验室了，石泓所有用的仅有静子母女二人不经意间给予的温暖了，但这样的温暖却要被破坏，被整个压力繁杂的社会破坏，被静子的酒鬼丈夫破坏，被友人所追求的真相破坏，也被他亲手破坏……他对汤川说，如果静子母女不能平安无事的生活下去，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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