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办公室来了一个叫杨新颖的小男孩,他的普通话很不标准,我逐字逐字地问了半天才确定了他的姓名。小男孩一直跟我说要看僵尸片、恐怖片、星球大战之类的动作片,我试图问起他的理想,他只淡淡地说:想当兵。老实说,我是很震撼的。大概从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口中听到过太多“我想成为科学家”之类的万众理想,在父母有意识的引导下,这些孩子往往认为人生的道路只有一种可能。可是新颖,他不一样。
他一边央求着我陪他一起看恐怖片,他说不用害怕,很好看。耐不住吧啦吧啦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说着很难懂的普通话,我最后说还是打开了恐怖片。没过几分钟后,他见我没反应,又问起我看动漫吗,我说看啊。“那看海绵宝宝吧!”他兴奋地说道。于是我们就这样开始了浪漫的下午观影时光,还一边吃着他带过来的黄皮和树上摘的龙眼。我在想他可能天性就是好奇多思的,不然也不会一边看着搞笑的剧情还一边跟我聊天,最后我们索性不看电影了,就坐在那里聊天。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话题感说着想要带我去他的秘密基地,在那个基地他搭了一个用芭蕉叶撑起来的帐篷,他还会钻木取火,在里面煮东西。交谈中震撼的一个点是他对生死看的那么稀松平常,因为这个小岛的村民基本靠出海打渔为生,溺水死亡的事情十分常见,很多人都是出海了就再也没回来过,这一切让他在描述他见到的死人的状态就像在描述一只死掉的蚂蚁一样,好像人的意外死亡只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我爸爸上次出海救下了一个人,上岸的时候他已经死掉了,整个脸色是惨白的”新颖就这样说着他的日常。我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给他回应。
这样的小岛,有着大多数人不知道的另一面,凉意背对着阳光肆意生长。孩子们随处丢垃圾,高年级的孩子欺负低年级的孩子还警告不许告诉家长,小孩子之间的打骂突然之间也非要争个你死我活,面对伤口处理他们大多数拒绝用药,小病小痛也都是打上一瓶吊针。这些糜烂的存在本来是那么合理,可是我想拯救。当他们一个个用纯真的眼神看着我时,坦白讲,再看下去我可能会哭。我清楚地知道这十天我给他们带来的改变可能只是一瞬,就像新颖问我说什么时候走,还回不回来那种问题一样,其实可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对抗暴力的方式可以是以暴制暴,可是这些嘶吼在这个大西洋西岸的小岛上竟然显得那么无力。那种无力感就像我们互相用着自己的方言,用尽全身力量吐露出一字一句都难以形成理解,可能这就是美学里的语言孤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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