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1月6日在美国上映的《英国病人》凭借其优秀的艺术水准,获得了第69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奖等九项大奖。这部片子是根据著名作家迈克尔·翁杰达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导演安东尼·明格拉在改编的影片中为观众刻画了一段在辽阔无垠的北非沙漠中的故事,如同史诗般一样气势恢宏。
《英国病人》讲述的是二战末期,一家英国飞机在飞越沙漠时被德军击落,机师全身被烧伤,面容全毁。当地人将他救活后送进了盟军战地医院。由于在受伤的过程中丧失掉了记忆,所以只能被称为“英国病人”。战地医院里的护士汉娜因为在战争中失去了恋人和朋友而心力交瘁,不忍心奄奄一息的英国病人再受颠簸之苦,决定留下来照顾他。在意大利一所废弃的修道院里,一本旧书唤起了英国病人那段难忘的记忆,于是一个关于爱情、背叛、战争的故事逐渐呈现开来。
这部电影里一些场景的画面让人印象深刻和震撼,我就着重选取几个片段来分析一下。影片一开始的画面是一只毛笔在一面斑驳的墙上画着什么的东西,采取叠影的方式将画面很自然的过渡到了沙漠。沙漠的上空飞着一架飞机,飞机上面有一位双目紧闭的年轻女子,后面是戴着面罩的男子正开着飞机,他时不时会探头看看前面女子。这里的镜头是一个大远景,落日的余辉给沙漠涂上了一层红色,飞机就这样一直飞,好像要飞到世界的尽头。这里的镜头非常的宏观大气,夕阳西下的颜色营造出一种悲凉的气氛,这一幕似乎传递了电影中的爱情最后是以悲剧收尾,给了观众无限的遐想。这一段看上去让人摸不着头脑,实际上它就像是一篇文章的开头,吸引读者的兴趣,给读者留下悬念,相互呼应,在影片最后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飞机被击落,上面的男子艾玛殊坠落后被救活,送往了医院存活下来。但是艾玛殊受了伤,途中的颠簸使他非常痛苦。汉娜是一名护士,在战争中,他的恋人和朋友相继离去,她感到身心疲惫,于是决定留在废弃的修道院里照顾受伤的艾玛殊。残破的修道院,非常的简陋,两个人就这样生活在了这里。
这是一部和战争有关的电影,但是影片中却很少涉及到战争,更多的是在讲述感情,四个人的感情,病人艾玛殊、护士汉娜、拆弹中士吉普、复仇者加纳。这四个人都因二战而留下各自的创伤,身体或心理的缺陷。艾玛殊在战争中被烧毁脸部和失去爱人,汉娜觉得她是个不祥的人,接触过她的人都会死去,吉普因为地雷炸死自己的朋友哈迪而自责,加纳被人陷害失去了双手的拇指。战争的无情和恐怖导致了所有的悲剧,即使不在战争中,悲欢离合也时有发生,只是因为程度的连续加深,每个人将自己的职位和责任无限放大,让他们的内心无比的自责和内疚。他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时,最终都卸掉了对彼此的仇恨和自己的枷锁,艾玛殊自愿选择安乐死,汉娜忍住悲伤成全了他,为他朗读凯瑟琳的遗书,之后他在平静中逝去。汉娜最后也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身边的人死亡并不是因为她。加纳曾经以为艾玛殊是间谍,准备杀了他,得知真相后他也放下了仇恨。吉普做了自己的选择向远处继续出发,他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每个人,活着还是离去,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悲伤的过去告别。
电影中的道具书是整个片子的线索,这个书帮助艾玛殊回忆起了在战争的岁月中,他的一段悲伤而又充满激情的爱情。而这段他回忆的影像通过相互交错和现在的生活形成了一个平行时空,为观众解释了为何飞机会被击落,这个英国病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经历了什么,那个飞机上的女人是谁,她的结局又是如何,这些都通过了另一个时空呈现了出来。导演将《英国病人》的故事分散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世界中,两个不连贯和时间通过平行剪辑得以呈现,使得居中具有因果关系的故事情节出现在两个时空中。该结构是一种经典式的影中影,类似嵌套的结构,但是,《英国病人》并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嵌套结构,它是通过“英国病人”的记忆,和意识的流淌再次刻画出了一段被时间遗忘的浪漫的爱情故事。导演安东尼明格拉在制作这部电影中使用的演员非常的成功,时间和空间相互交织的剪辑以及爱情主题并没有使故事变的混乱和无足轻重,相反,整部电影表现的丰富性和精神内涵也超越了导演自己的前作。整部电影要表达的主题在战争的背景下重新得到挖掘,出色的镜头语言将人性的真正一面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不得不说,这部影片毫无疑问是战争类型影史上一部不可忽视的优秀作品。
这部电影有一个不可忽略的细节,同样它也是最不容易被观众发现的细节,就是针箍。导演明格拉曾经说:“我一直试图在每一帧画面中设置元素,从而持续地讲述这个故事,它探讨了我们的身份、故事中的角色,以及他们卷入这些事件的原因。我设置的都是不起眼的细微元素,比如一朵花,或者是你注意的那个针箍。我把它们当做持续发展的主题,但呈现他们需要依赖剪辑。只有当他们成为有力的视觉元素时,剪辑师才能利用好它们。”由此可见,明格拉导演作出了一个选择,既把一个未曾在电影前半部分真正出现过的针箍作为这部史诗巨著的主要隐喻元素,这个针箍如流沙一般慢慢随着时间流动,如果电影中没有这个针箍,也就没有完整的这个故事了。影片的开场处,被烧焦的飞机废墟中出现了针箍,导演给了这个针箍一个特写镜头,让我们可以感受到它的重要性。在这个特写镜头中,一位牧者正在用手在飞机的残骸中寻找着什么,那个工艺品就是飞机上两人爱情的象征。在艾玛殊和凯瑟琳陷入爱河的时候,两人也开过针箍的玩笑。凯瑟琳不会缝衣服,艾玛殊的缝纫技术很差劲,但是他还是一针一线的帮凯瑟琳把衣服封好,非常的温柔和心思细腻。当他后来在开罗的市场买给凯瑟琳一个针箍时,它代表的已经不是针箍本身,而是两人对这段爱情私密而痴狂的记忆。针箍在影片将要结束的时候又再次出现,当阿马西从杰弗里黄色飞机的事故现场抱出凯瑟琳时,他看到她脖子上戴的针箍。凯瑟琳说:“我一直戴着它,我一直爱着你。”
有时候,用谁的古典音乐以及用什么样的古典音乐,可能关系到影片里人物情感的变化,护士汉娜在废墟里发现了一架钢琴,忍不住弹奏了“哥德堡变奏曲”。印度籍扫雷兵告诉她,钢琴是德国人喜欢藏炸弹的地方,汉娜却说,如果她弹巴赫,炸弹就不会炸,因为巴赫是德国人。为什么谈巴赫,废墟里的斜钢琴让人想到它已经于任何人的不专属、于任何乐章的不拘束、于任何时光的不归附。有音乐家评论巴赫的音乐:“其音乐之纯洁表达了我们最高境界的伦理道德,我们最高的品行,我们最圣洁的情感。”
这部电影的主线是艾玛殊和凯瑟琳。艾玛殊伯爵浪迹北非沙漠,进行了历史学研究考察工作,他最害怕的是拥有和被拥有,所以,和凯瑟琳共度一晚后,他说请把我忘了。他们的爱情其实挣扎于所有权和标签之中,凯瑟琳有丈夫,她的标签是妻子。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的拥有与被拥有有标签,还有民族国家土地的拥有与被拥有。以及他们的标签,艾玛殊是匈牙利人,为了救凯瑟琳,在沙漠中徒步走了三天,英军首先却要弄清楚他的身份。因为艾玛殊奇怪的名字和他近乎疯狂的态度,英军认为他是德国人。于是艾玛殊被囚禁了。艾玛殊逃跑后,他用自己绘制的北非地图与德军交换了一架飞机,飞回沙漠山洞,只是为了履行凯瑟琳的诺言:我会回来,我永远也不离开你。接着,艾玛殊驾着飞机,带着凯瑟琳的遗体离开了沙漠。因为机身的标签,被敌军击落。即便这样,在盟军医院,人们要弄清楚这个面目全非的人国籍问题。凯瑟琳最后在山洞中,临死前写了一段话,“我一直梦想在没有地图的地球上与你和朋友漫步。”愿望是美好的,有这样的愿望也许比没有强,也许最终结果都差不多,但有愿望还是不错的。
也许有一样东西不受束缚,心灵的想象。沙漠中的人们在山洞中想象着游泳的姿势,在山洞画出许许多多游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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