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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与面包之争

来源:浙江师范大学杭州幼儿师范学院 作者:裘孙磊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书”与“面包”之争伴随我的有生以来。如果说我的有生以来中有那么一次最接近死亡,那么我的“书”与“面包”给予了我重生。

Ø我的童年,我与面包

从小我生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家庭之中,庭前有棵硕大的樱桃树,爸妈结婚时,母亲栽下的,这是我童年的乐趣所在,并且总有充足的牛奶和面包,是的,充足的面包,所以我的童年是无比幸福的。每当父母愁眉苦脸,我在一旁呆呆的望着他们时,晚饭的面包会让我忘记一切,那种满足感……那时我的家庭是如此的美满,应为面包……只因为充足的面包。

我的父亲一个五金公司的高管,母亲一个五金公司的产品检验员,直到我的爷爷检查出了早期胃癌,动了大的手术因为经常请假,我的父母都从公司出来了,用个不那么恰当但是很实在的词来说:他们“失业了”,但是在此之间爸爸还是带我去了世博会,生活还是照常的美满,当然当时我对此浑然不知。不久之后樱桃树砍掉了转而变为一个有着蓝色铁皮屋顶的厂房。生活大变,父母日夜操劳。我的零花钱由原来的一天两块变成了一天一块,我理解他们需要钱,人人都要投身革命嘛!对此,我只为和我年龄一般大的樱桃树,感到命运的不公。但是面包是从来不少的。尽管大家都吃的很快。

在我六年级时我和大家一样有了自己的自行车,而且让我高兴的是我的车比他们要多三个挡位。但是父母愁容日益加深了,甚至不成了样。敏感的我问过父母,我得到的答案是他们总在感冒。天真的我也就那么认为了。因为父母真的没短过我什么,我为此而满足。

Ø我与书

我不爱读书,没人喜欢这个!但是我怀着一颗大多数孩子都有过的梦想——当一名科学家去上了初中。一天爸爸突然说带我去县城买书。我其实不想去,因为我所看的科普书每本几乎讲的都一样,我都看厌了,但是好不容易去趟县城谁会不乐意呢。要知道爸爸已经一年多没带我出去了。那一天是失望的,我没像小时候那样吃肯德基,在我又拿起儿童科普读物时,爸爸也好像意识到了这每本书讲的都一样,但他只是说说,执拗的我还是拿着我唯一会看的书。他给我拿了一本《庄子》,一本《成语字典》,一本诗集,当然买是买了,我并不乐意去看的,看不懂也好,理解不了也罢,反正至少我的内心是抗拒的。

我成绩一般,但是我拥有一颗好奇心,一颗好胜心,一颗有野心。直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动力中至少百分之八十来自于我不切实际的渴望,到现在我还是固执的认为没有desire,我的生活将淡然无味。懵懂的我,青涩的我不知羞耻的喜欢上了一个隔壁班的女孩子,名列前茅的女孩子。她爱看书,于是我也爱看书,她爱写作我也爱写作。我终于翻开了爸爸给我买的诗集的第一页,诗人食指(食指是诗人的名字)的诗“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相信未来热爱生命”。当然我为此付出了代价,数学的不及格,也因此收获了第一次语文全班第一名。我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但是,我的内心确实是爱屋及乌的喜欢上了看书。后来看书,让我很痛快,对一本书就像和一位作家对话,他告诉了我太多了。在了解我不知道的知识之余,也让我了解了我的生活。了解了我该知道的,也了解了我不该知道的很多东西。

Ø第一次反思

再一次家庭的风波中我终于感觉到这个家的岌岌可危,摇摇欲坠。那一晚上我没有睡,只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睡不着,而是在想,回想我的小学及以前的生活。所谓童真,所谓美满,都变成了泡影。其实真相在一些显而易见的细节中,现实已经淋漓尽致的表现在了我的面前。多么恐怖,一切的美好都建立在一个虫子的视角里。美好是无知的美好,童真是无知的童真。其实一切破败不堪,只是穿上一件叫做无知的外衣罢了。而那时候的我无能为力,充足面包也就淡然无味了。书也许是我最后的慰藉,也是我唯一可以用来连接壮阔的世界,高雅的别人和鄙陋、不起眼的我的唯一途径。父母从来不要求我的学习,我也不想学。我只想看书和我那时找到的另一个方式—画画,这是我唯一可以逃脱世界的一个方式。我从来不区别画画和写作,他们在我认为都只是我表达自己的方式。看书则是我画画,写作的不竭动力源泉。

Ø我的第一次奋斗

当我发现生体的一些变化,我真的很害怕,我再一次沐浴中看见了自己,我十分的吃惊的发现身体的轮廓变了型,和不知什么时候长出的青涩的绒毛让我看上去活脱脱像我爸爸。我望的入迷,那天我又想了很多人生,变化,和那个她,尽管当时认为有这些我就是一个男人了。一切都改变了。在一个晚上,妈妈从来没在我面前掉过眼泪,但是她哭了,撕心裂肺,伤心欲绝。我第一次感觉到我作为一个准男子汉的无助。我没有办法改变很多东西,无能为力。我的渺小又让我感到难过。我能做什么呢,这又是一个夜晚的话题。最后我破天荒的想出了一个恬不知耻答案(因为我的学习态度所以这么说)读书!目前只有读书能改变我的命运。

让我读书大家认为这是并不切实际的,特别是数学,起初的三分钟热度有冷了下去,直到有一天我的数学老师对我妈妈说放弃吧。你儿子好不了了。妈妈再一次哭了,为我的前途,也为了和让我妈伤心的数学老师较劲,从第二天晚上我厚着脸皮跟着一个数学老师回了家,做试卷!我要考150!我当时这么想,最后中考破天荒的考了142,考上了普高,因此妈妈在离开五金厂之后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而闲下来的我去了解了我心中的那个她,在意料之中她考上了重高,但我贼心不死,我要和她一样优秀才有和她平等对话的权力和语言。在过去的生活中,我自以为已经练成了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海啸于后而心思坦然的功力,但是我又错了。这是看书与成绩给我的盲目自信。在两个月中,我凭借我微薄的阅读和她有了些共鸣,看似有些我说不出的萌芽,成了所谓知己。当然我的家庭还在挣扎之中。

Ø雨季的烦恼

真正打击到我的事果然发生了。是的,她在高中尽然有男朋友了,果然,我还是陷入了思考,整整一年半,再加上我的嘴底从不饶人,在高中我得罪了一个同学,她利用了一些现在看似无聊的手段来让我不得好过活。我被孤立了,我感受到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最怕的东西,孤独。是的,我恨她也恨那个同学。我进行了短暂的休学。然而,当时我只能再次找到我因为心烦意乱而很久没见的“朋友”,我的书。当时说来也巧,我刚好买了一本叫做《杀死一只知更鸟》的书,我真的被里面那个父亲所深深的能打动,我应该要像那个父亲一样以德报怨,爱所有的人,是呀,你没有穿着别人的鞋子走路你怎么会知道他所经历的痛苦,你没有用他的眼睛去看世界。你怎么会知道他是如此可爱呢?圣埃克絮佩里在《小王子》中讲到:只有用心看才能看的真切。我怀着这种所谓真切,剃了一个大光头后,出乎大家意料的出现在了教室里。说来奇怪,我看着一张写满 “王八蛋”的桌子后,心里异常的平静。也许这就是一本书的魅力吧。但显然这是不长久的。再一次我忍不住对一个同学的冷嘲热讽而“口吐芬芳”。

见识总在现实下显得那么的短浅,我意识到我不是圣人。我没法做到去爱他们每个人,甚至做不到不恨。正如苏东坡所说我遇见恶人如吃饭时吃到苍蝇唯恐吐之不快。

Ø我的梦与苦旅

在家庭条件的压迫下和我的渴望下,我开始规划自己的用度,开始我的苦旅,这是我最好的解压方式。当然我只能一个人去,原因倒不是我喜欢一个人,但是我明白:有人一起,会让那个人因为我诡异的行为而感觉我是个疯子,我甚至不愿意带箱子,我怕箱子认为我是个疯子,它像极了我的妈妈。但是无论如何我认识到,以前令我满足的面包已经无法满足我了,而书是我永远的追求。

在一天晚上,我的一个梦惊醒了我:那是一座石头的城,落泪时分不出晨昏。我一个人醉酒躺在敖包下,风吹过原野,日暮苍苍戈壁如画。远处我看见一个人,在磕头那种三步一拜,五步一跪的朝圣,头已经磕破了隐约露出了白骨,抬头是我看清了了他的脸,是的,这是我。真实得不能在真实的我。我惊醒后,一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我的有生以来平凡而惨淡,那么我为今生赎罪。”

我买下了去那个属于海子的德令哈(海子,诗人,他写过一篇诗叫《日记》,是写德令哈的,所以我这么说)和拉萨的车票。一个人来到了那个美丽的地方,德令哈,是海子最后的挣扎吧,我不助的为这位被天地遗弃的才子流下眼泪,大概他也是为他的有生以来赎罪吧。“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姐姐我今夜只有隔壁。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那位诗人的运气没有我那么好:我到拉萨的那天,恰好下了雪,让我感觉没有地方比这里圣洁,好似这雪就是为我而下的。当然下雪后价格暴涨后的机票贵的让人难以置信,我只能艰难熬过我的所有游程,但是这种清苦让我感受到了我生命意义的所在。

我不是为了一切而活着,我为我爱的,爱我的任何事可以付出一切而至死不渝。是的,我的一生也许就是这种文化的苦旅。我既是为了他们活着,也是为了自己活着。我用“面包”为我的“书”而活着。是的,我的有生以来平凡而惨淡,这是一味追求“面包”而带来的惨淡。而这种追求是无法让我的生活满足的。但是我所追求的尽然如此简单:我为一次简单的用餐而满足,我为阅读一本书而满足。一种山珍海味怎么也无法代替的微妙的满足,为我所爱的和爱我的人的满足而满足。

感谢这个该死的噩梦,感谢失落的诗人,感谢最后的草原感谢拉萨的雪,感谢我的父母给我的生活,尽管不是那么如意。是他们让我知道知足,让我知道我的追求,是他们让我的生活开始明朗起来,我头上的乌云渐渐散开来了。在苦不堪言的烦恼中,我学会了给自己心中的那个拉萨下场痛痛快快的雪,这雪,可以是书,也可以是生活中我细心发现的小小的温暖。一点点,一点点我的生活就变得明朗了。我的“面包”与“书”之争永存。但是“书”必将是我永恒的追求与生活快乐的支柱,毕竟面包总会有的,牛奶也总会有的。

回想父亲买给我的那本诗集上写道: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相信未来,热爱生命。是的这不仅仅是这本书的开始也是我生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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