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之所以成为经典,因为它的内在价值无论在那个时代、还是在这个时代都是重要而宝贵的;也因为它的价值和思想得到了不同时代思想家们新的诠释,从而被赋予了新的时代价值。
儒家哲学在中国古典文化思想流派中占有很高的地位,对当今中国的意识形态的形成有巨大的影响。《论语》作为儒家经典之一,记载了孔子与其弟子在政治、教育、伦理、生活等多方面的对话讨论,其中许多话对我们来说是耳熟能详的,比如“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等。有人曾认为孔子所说的道理都是朴素的,从而怀疑“论语里有哲学吗?”我认为,论语中朴素的话中正蕴含了深刻的哲学价值与丰富的思想。其中任何一句话,虽然简短,但在不同的人生阶段经历了不同的风风雨雨之后去读它,会有不同的感悟。而我们之所以会误解或忽视其中的一些重要思想,也许是因为时代误置,而我们对当今时代广为宣传的主流价值习以为常。一个有力的例证是:17、18世纪在欧洲掀起了中国文化热,欧洲的启蒙思想家们从孔子的“天追自然观”中找到了中国存在原始自然信仰的证据,用“自然的道理”来对抗基督教神学。儒学侧重于道德伦理,并将它运用与社会政治,以追求“仁政德治”,而这给欧洲的思想家们以启示——或许可以摒弃旧道德,建立新的社会秩序。我们也许可以仔细揣摩,从各个角度去解读同一句话,去考察不同时代思想家对一句话的解读,来感受它丰富的内涵。
梁启超:《论语》一书,字字精金美玉,实人类千古不磨之宝典。
孔子说“性相近也”,意味着每个人都有相近的幸福追求。“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学而》开篇提到了儒家的幸福观;“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也可以看出幸福的前提是一定的物质基础。所以孔子说,治理一个国家,要先“富之”,既富之,而后“教之”。幸福观一定程度地折射了价值观,当人们实现了一定的物质追求,就会去追求精神上的自我实现,这正是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一点。所以论语中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古往今来,总有人在舍生取义,而非独贤者有是心也,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当人们的自我保存与自我实现矛盾的时候,人们都会有成就自己的倾向。在孔子看来,最自私的人反而是最不幸福的人,他们会“患得”,“患失”;而最幸福的人是那些仁者,“仁者爱人”,他们忘我地自爱,并推己及人。
孔子周游列国,希望能实现他的政治抱负。他所追求的是这样的社会:“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其中后半句话是孔子最终极最本质的追求。每个人都充分发挥他们作为人的主动性,身处于这个天下归仁的社会中,他们自然地能怜悯他人的悲痛,能由衷地自发地为仁。但现实中没有这样的理想社会,所以孔子希望能从政来实现他的抱负:“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经受着隐士们的嘲讽,孔子怃然而叹:“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在《论语》中有大量关于“仁政”思想的对话,仁政的核心是以民为本,要“敬事而信,节用而爱民,使民以时。孔子也提出了治国的方法,有选贤、富国、育人、立法等。然而孔子的政治主张一直无法得到实现,屡屡失意,终于心灰意冷了。在一次与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围坐讨论志向的时候,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我们可以看到,政治失意的孔子赞同了公西华所描绘的诗意般的画面。虽然据相关的考证,公西华所描绘的“浴乎沂,风乎舞雩”等并非合乎礼,但礼毕竟不是孔子所追求的理想社会的内核。虽然政治失意,虽然孔子不再有“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那样坚定而自信的政治理想,但他追求的理想社会的内核一直没有变。正如在那之前孔子在另一次与弟子的对话中所谈到的:“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我们无法再重现孔子所在的乱世,但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哪个人,“性相近也”。我们不得不承认,在现在的世界上仍有猖獗的资本主义、帝国主义,仍有殖民和侵略,仍有压迫、剥削和战争……放小了看,有经受着磨难的人们,还有歌舞升平的人们。我们作为已经能吃饱穿暖得到教育的大学生(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我们也许可以追求更宝贵深远的价值,为了解放全人类,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而奋斗。我们可以像孔子一样心怀政治抱负,加入到共产党的队伍中,为中华民族的复兴奋斗;我们也可以向往《论语》中描绘的理想世界,贯彻自己的价值观,在绚丽多彩的各专业领域中实现自我。《论语》的朴素和深刻性使我们能够将它的思想外化为自身的行动。这就是《论语》的当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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