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挑花蕴乡情：专访花瑶挑花80后传承人沈燕希
文字：宋婷婷
图片：宋婷婷
花瑶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有近千年历史的花瑶挑花便在传承花瑶文化，记载花瑶历史方面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年轻一代的花瑶人更加向往都市社会的流行时尚，不少花瑶姑娘都已经不再穿花瑶服饰，对挑花更是缺乏热情。从小生长在瑶乡的80后沈燕希却对挑花情有独钟，潜心学习挑花，今年已是她当传承人（省级）的第六个年头。
初次见面，是在一个阁楼里，调研团成员在楼下坐着，沈燕希正从楼上走下来，未见其人，爽朗的笑声先让旁人的心情也晴朗起来。她身穿花瑶传统白色夏装，头戴花瑶新式斗笠，手里拿着油纸伞，光彩照人。不得不说，她可以说是花瑶姑娘的一张标准的名片——美丽、大方、热情、手巧。
（图中穿瑶族白色传统夏装的为沈燕希）
明挑花历史，识挑花文化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沈燕希告诉调研团成员，如果想要真正了解花瑶挑花，仅仅研究现阶段的挑花作品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在仔细了解挑花乃至花瑶的起源、发展史之后，才能真正明晰挑花的文化内涵。
花瑶挑花的起源，还需要追溯到距今一千年左右的明洪武年。据沈燕希介绍，当时，花瑶从洪江迁往龙潭定居隆回后，有一天，几个花瑶姑娘在岩壁上玩耍，突然发现岩壁上丛生绿色花朵，觉得十分漂亮，她们便模仿着用身边仅有的普通针线，将这个花挑制成了服饰上的装饰品。后来，这个图案就成为了挑花最具代表性的图案，在瑶语中被称为“杯干约”。
（沈燕希给我们介绍挑花古老图案“杯干约”）
沈燕希得意之作《老鼠娶亲》中就曾多处运用古老的“杯干约”作为点缀。“老鼠娶亲”是隆回古老的寓言故事，沈燕希创新性地用经典的图案、细腻的线条将这个故事用挑花元素表现出来，素色悦目，别具一番风味。
（沈燕希作品《老鼠娶亲》）
挑花与花瑶姑娘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我们花瑶姑娘不会挑花是嫁不出去的”。作为沈姓花瑶挑花传承人，在沈燕希七八岁时，其母沈了妹就开始传授她花瑶挑花技艺。，挑花需要做到“眼有神，心有灵，手有工”。挑花的原材料较为简单常见，就是普通的绣花针、白线或者是毛线、一块黑布。挑花直接在黑布上面进行，不需要模具与图样，随时随地，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可以挑什么。
“比如说，你谈恋爱了，心情很好，想去挑花，天上走的，地上跑的都可以挑。我们自己就是设计师，只要想到，觉得美好，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挑”，沈燕希微笑地向调研团分享到。一般的挑花练习，会从穿针线开始。挑花作品线条的松紧与针线的松紧、长短都是有密切联系的。比如，作为一个挑花新手，挑花的线就不能放得太长。
花瑶挑花出现至今，已有近一千年的历史，它与花瑶姑娘的生活息息相关，80后省级传承人沈燕希的出现让我们更加相信花瑶挑花的不会落后于时代。
花瑶挑花技艺精，接力传承有新知
花瑶挑花的原材料虽然简单常见，但挑花服饰却异常精美，“远看颜色，近看花”。挑花服饰讲究对称，正反两面都有整齐的图案，正面为较为立体的十字针，背面则为一字针。
（花瑶挑花背面花纹为齐整的“一字”）
制作一套传统的瑶族服饰费时费力，仅仅一个筒裙的制作就需要三四十多万次挑制，熟悉挑花的师傅也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准备。很多花瑶姑娘会因为挑花的繁琐望而却步，不潜心学习，因此对于花瑶挑花学习方面的正确引导格外重要。
花瑶挑花技艺的传承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社会的传承，另一个是家族的传承。
社会传承方面，近几年县委县政府对不断重视花瑶挑花，将虎形山瑶族乡作为重点的扶贫区扶持，使得花瑶的文化也得到了有力的维护和发展，花瑶挑花在近几年也开设了专门传授技艺的课堂。
沈燕希常常会在一些学校进行花瑶挑花的相关教学，“在虎形山也好，小沙江镇也好，我都会按照学校的安排在小学、初中开一些免费的课，课程时长不定，一般是十个课时，有时外面的设计学院请我们（传承人）去上课，我们也都会去，学生学习挑花热情也”。在她看来，自己教学生学习挑花技艺，既是他们一门可以赚钱的手艺，又可以传承花瑶的传统文化。
（图为正在挑花的沈燕希）
家族传承方面，主要是在家族中对于挑花技艺的世代传承。在瑶族传统观念中，瑶族男子是不挑花的，一般是妈妈传给自己的女儿或儿媳，在代代传承中使得花瑶挑花不至于失传。
除传承基本的挑花技艺外，沈燕希还经常创新挑花表现形式。她曾将花瑶挑花与畲族服饰花纹相融合，做成披肩及围巾，虽耗时较长，但却异常精致美观。之前沈燕希在上海学习时，就有设计师想跟她合作，却因为她做一个东西需要半个月左右，合作对象觉得时间耗费过多，导致最终合作未能达成。她也曾想过在衣领、桌布上面绣一些小面积挑花作为装饰或者做一些耗时较短的小篇幅挑花作为商品，但是如何将挑花真正转换为可售卖的商品，还需要相关部门的扶持。
花瑶挑花作为瑶族传统服饰的一部分，在代代传承中不断变化着表现形式，但是挑花的文化内涵、基本针法却从未改变，正印证了习总书记说过的“创造性传承，创新性发展”。
审挑花现状，瞻挑花前景
花瑶挑花自出现到现在已经有近千年光景，固守古老的挑花原材料及工艺，难免会出现一些较为残酷的问题。帮助花瑶挑花走出瑶乡，走向世界，并不是说说而已，花瑶的未来发展还需要各方面人员的共同努力。
“挑花这么精致，但是挑花的布料其实有些粗糙”，沈燕希告诉调研团成员，花瑶挑花的原材料方面其实存在着一些问题。七八十年前，花瑶姑娘挑花用的是自己家做的土布，穿在身上质感较好，但是多洗几次，布料就会掉色，影响裙子本身的美观程度。现在改用新型布料之后，褪色的问题解决了，“但是这个布料会被游客说不怎么样，因为它的触感没有传统土布那么好”。花瑶挑花的原材料作为花瑶挑花的“命根”所在，还需要多加改良，使其触感及品质都能满足大众的需求。
（七八十年前用土布挑制的筒裙布料有些褪色）
花瑶挑花面临的另外的一个问题就是很难走入市场，其原因大致有两点：一是，花瑶挑花耗费的劳动时间较长，这决定了纯手工制作的花瑶挑花价格较高，高价使花瑶挑花较难得到市场认可；二是，缺乏能够合作的团队及公司，仅靠传承人自己挑花是远远不够的，若有相关公司及团队对手工花瑶挑花工艺品的支持，用稳定的经济收入号召更多人参与到手工挑花的行列中来，既能保护花瑶挑花的传承，让挑花走入社会，又能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
自2006年花瑶挑花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后，当地政府就实施了一系列保护花瑶挑花的相关措施。花瑶挑花走出花瑶姑娘的闺房，走向媒体，走向博物馆与展览厅，从筒裙上的装饰图案摇身变为花瑶的重要文化载体。
“希望设计师、了解非遗文化的专业人士人能够多多给我们提意见，不仅要让花瑶挑花用在我们身上，也要把它用在你们身上，继而让它走出中国，走出大花瑶”，从某种角度来讲，花瑶挑花现在虽然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在助推花瑶挑花长足发展、走向市场方面，还需要各方专业人士及政府部门的扶持。
（沈燕希与调研团成员合影）
花瑶挑花传承千年，一针一线都寄托着瑶乡姑娘独特的思绪。作为花瑶挑花80后传承人（省级）的沈燕希对花瑶挑花的未来持乐观态度，她相信在各方的共同的努力下，未来花瑶挑花一定会拥有更多的展示平台。花瑶挑花这项古老的技艺也一定会在未来花瑶文化发展中占据无可代替的重要地位，不断散发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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