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思考自己置身其中的小城有些什么,又会在这里发生哪些留有青春烙印的故事。走在花街的某处小巷,七月有些干燥的风吹来带有盛夏田田荷叶的清香,润润的,哦,原来是路旁的小贩吆喝叫卖着清晨刚刚采撷的莲蓬,队友买来几捧,“旋折荷花剥莲子,露为风味月为香”,是江南独有的风味,亦不负鱼米之乡的盛名。
“老师,早上好呀,昨晚我有认真复习哟。”
“你们好,那还记得晨读的古诗吗?”
“百里芜湖县,封侯自汉朝,后面不太记得了,对了还有还有相逢白头叟,击壤颂唐尧。”
“嗯嗯,一起去社区吧。”
铁画第一课
他们大多是大砻坊社区的孩子,可爱、天真、善良,仍属于无忧无虑、烂漫无邪的少年时光。当初我们在制定“志愿进社区,印象长三角”的支教主题,便想着将芜湖地方特色文化与孩童教育相结合,今天7月16日,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李庆老师从繁忙之中抽出时间为社区孩子们宣讲铁画艺术课程。这对于我们这群“异乡人”,也是铁画的第一课。
美是难的
“美就该大家都知道”李庆刚刚坐下便斩钉截铁地向大家说:“铁画,多美啊,与其说我是非遗传人、铁画匠人,不如说成美的使者,”转而,他眼神里透露出几丝不可奈何的落寞之感,“只是,美是难的。”记得人民大会堂里那副长4.7米,宽2.7米的铁画《迎客松》,当年储氏铁画开山大师——储炎庆先生带领众多弟子,共计三十多人、耗时两年余才最终成型,后又面临两次修整危机,诚然,美在摇摇欲坠中经传承人的手艺与匠心愈发显得生生不息。
水的秘密
铁画以铁为原料,经红炉冶炼后再经锻、錾、焊、锉等技巧制成,揉合国画的意境、技法与木制、石雕、剪纸等造型神韵为一体。对于铁画的源起,我们心里一直有个困惑,为什么是这座犹如朦胧水墨画的江南芜城,将这宛如骏马奔腾的铁之魂驯服。追溯纵往,我们发现了这水乡的秘密,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渡江战役第一船的出发地和登陆地便在此地,一座在幅员辽阔华夏地图上不起眼的城市,却承载着天下兴亡的历史重任,“百炼化为绕指柔,直教六法归洪炉”,一颗小小的螺丝钉,是铁的精神;滴水穿石,一线相生,是水的秘密。水是江城的魂,“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世界上最柔弱的东西莫过于它,却又能穿透最为坚硬的东西,使弱能胜强,柔可克刚。这柔韧的美德凝聚在每一位匠人口耳相传之中,更是中华民族坚韧精神品格的真实写照。
艺术源于生活又远高于生活
“李老师,虽然知道铁画艺术存在于这座城市的某处,甚至是世界的某处,但仍觉得它很遥远。一位志愿者感叹道。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李庆回答道:“铁画艺术不仅仅存在于我们储氏铁画一家,它是一种艺术,艺术源于生活又远高于生活,是属于世界的。”他顿了顿,随后抛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一个人如果生活得诚恳,他一定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是啊,艺术的世界,凡伊所往,皆为伊甸园,徐悲鸿画马成痴,米芾爱石成癖,古往今来这股“痴劲”将多少璀璨的艺术推至巅峰。“所以,我很感谢你们,能够不远千里来到铁画的世界,没想到我们之间只是城东城西的距离。”说着说着,他自己也笑了,带着手工艺人特有的温度与思想。风趣,是他们生活的盐。
几个孩子小声地争辩匠人储铁艺师傅究竟是第三代传人还是第五代传人,而我的思绪飘出窗外,在这座城市的顶端,鸟瞰小城的万物流转、人事变迁,溯往清朝康熙年间,芜湖铁工汤鹏与画家萧云从相互砥砺而起,后又有储氏三代人的发扬光大,李庆老师所说的铁画传承确实在这种“隔代相传”中并未属姓,远瞩未来,在风云变幻中一切可期,不变的还有与江城剪不断、割不尽的联系,在这方轻烟淡水之上娉出这朵“铁花”,刚柔并济中展现普通人的不平凡,还有这里的每个孩子,他们的快乐、进步、收获也是对我们最好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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