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竹林七贤的喜爱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像对于秦淮八艳的喜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理智的人太多了,而世界上是不需要太多的理智的人的,多情浪漫、丰富多彩的世界是需要一些感性的人来点缀的。无疑,他们
就是这样一群人——有着绝世的才学却不慕名利,不恃才傲物,隐居竹林,一酒一书足矣,这样的才情是让人感动的,或者说他们身上有着我们想要成为,却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无法挣脱名利的枷锁的对自由放荡渴望的影子。所以,我想要在浮躁的午后读他们,寂寞的夜里读他们,我想要了解他们,然后间接地去看清那个一直被深深包裹在灵魂深处想要了解却总是不敢直面的自己。
说起竹林七贤,也许不少朋友都听过他们的名字,那些极有个性的故事,也早被人们传说了好久,这真是历史上最“由性”的一群人,别说在古时候,就是在今天的社会里,也觉得的另类——但是就是这样一群另类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却是魏晋那个时代里最引人注目的几颗亮星。
在竹林里,他们一边无所忌惮地饮酒,一边引领了整个时代的文学;一边放任性情地吟诗,一边成就了思想上的最高突破;一边无视尊卑地开着玩笑,一边倾倒当时甚至后世几千年的后来人……当权的各各都想把他们招至麾下,好让自己脸上增光;求学的人人都想见他们的庐山真面,如能求得几句箴言,就是一辈子的夸耀,如此洒脱,如此“由性”,如此博学,如此多才,怎么能让人不羡慕、不钦佩呢?
然而,读完这本书后,我对他们的“由性”却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或是说他们“由性”背后的那些血与泪的故事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以往对“由性”的理解。
仔细观看竹林七贤的一生,会发现他们早年在竹林相聚时是相当意气风发的,或饮酒、或品乐、或谈玄、或论道,或是仅仅箕踞而坐、散发裸衣,也是自由潇洒得很,然而他们总归是生活在凡尘,那就免不了被俗世所拖累。眼看竹林七贤在文学界的威望日高,引领一代潮流,竹林时代已然开启,当权者怎么可能不招揽他们、放弃为自己“作门面”的机会呢?于是竹林与世俗发生了一次次惨烈的碰撞,直至消亡。
嵇康把不向世俗屈服的“由性”屈服到底,却迎来屠刀与鲜血,《广陵散》于今绝矣;阮籍在对世俗失望透顶之后转而入道,放荡不羁,入朝为官,却终身惶恐,《劝进文》后,梦想毁灭心枯死;向秀一首《思旧赋》,诀别好友、诀别光阴、诀别竹林,回归俗世,化美玉为凡石;阮咸消失于历史之中,只剩下音乐和酒在生命中闪亮;刘伶依旧行走在江湖间,“天生刘伶,以酒为名”,得意地笑,飘然地笑;王戎的官场之旅不亦乐乎,一路升迁,与钱财相看两不厌;山涛依旧宽厚,如同长者,历经贫寒,胸有大志,位列三公,不做权臣,求仁得仁。
回首来看,竹林七贤一直都以“越名教而任自然”为口号,公开反对儒家礼仪规范,其实不过是因为不会处理个人和郑州的关系罢了。既然入世,又觉得自己与世道所不容;既想避世,又为当权者所不许,只能通过那放浪形骸之举来抒发内心的苦闷,说是“由性”,其实最不“由性”,他们不过是用自己的血泪、自己的人生谱写了一曲为后世所歌颂的传奇,可是于他们而言,这只是悲歌。
要说真正的“由性”,还要数东晋的名士,他们既不像正始名士那般浮华放荡,也不像竹林名士那般悲惨壮烈,他们圆满地体悟自然,既解决国家问题,又坦坦荡荡地风流于天下;既满足自己,又不负时代,如此“由性”,当真“由性”。
或许竹林名士的“由性”本就是时代的产物,权臣乱政,儒学凋敝,思想上没有了依傍,总要去寻求一条出路吧,于是乎,由他们这几个满载盛名的人引领了时代的潮流,虽然他们最终被时代所戏弄,或死亡,或甘于平庸,但总归是挣扎过的,这么说来,也算是足够“由性”了。
山涛曾对嵇康的儿子嵇绍说:“为君思久矣。天地四时,尤有消息,何况人乎?”
或许,这才是至理名言吧:让我们好好地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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