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之水:维士与女
——资环学院金水水文化溯源实践队
郑州之水在诗中的记载最早是《诗经·郑风》,周宣王二十二年封其弟姬友于郑,是为郑桓公。其封地当今陕西省华县以东。春秋时代郑国的统治区大致包括今河南的郑州、荥阳、登封、新密、新郑一带地方。“郑风”就是这个区域的诗。《郑风》中共有诗二十一篇,其中与“水”有关的有《清人》、《山有扶苏》、《褰裳》、《扬之水》、《溱洧》五篇。这五篇诗里从各个角度描写了当年郑国的河流、水域,流传至今,成为了我们溯源郑州水文化不可缺少的一大部分。
《诗经》中讲求“赋、比、兴”,在《郑风》各篇中出现的水流也多以起兴的形式存在,如《扬之水》: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诳女。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
此诗从扬之水起兴。悠悠的流水啊,漂不起成捆的薪柴。《诗经》中的兴词有一定的暗示作用。《扬之水》二章,每章六句,运用了有较确定蕴含的兴词,表现含蓄而耐人寻味。第一句作三言,第五句作五言,与整体上的四言相搭配,节奏感强,又带有口语的韵味,显得十分诚挚,有很强的感染力。“扬之水”的起兴在《诗经》中颇为常见,也多次出现“束楚”“束薪”之类。《诗经》中的兴词有一定的暗示作用。凡“束楚”“束薪”,都暗示夫妻关系。如《王风·扬之水》三章分别以“扬之水,不流束薪”“不流束楚”“不流束蒲”来起兴,表现在外服役者对妻子的怀念;《唐风·绸缪》写新婚,三章分别以“绸缪束薪”“绸缪束刍”“绸缪束楚”起兴;《周南·汉广》写女子出嫁二章分别以“翘翘错薪,言刈其楚”“翘翘错薪,言刈其蒌”起兴。看来,“束楚”“束薪”所蕴含的意义是说,男女结为夫妻,等于将二人的命运捆在了一起。所以说,《郑风·扬之水》只能是写夫妻关系的。
除《扬之水》外,《郑风》中以其爱情诗所占比例最多,并因这一特点,在十五《国风》中引人注目。汉儒多认为它是美刺之作,朱熹则看作淫奔之词,当代人又多把它看成反映劳动人民爱情的民歌。这个特点在另外四篇中也表现得十分突出,尤其是《溱洧》: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这是描写郑国三月上巳日青年男女在溱水和洧水岸边游春的诗。当时郑国的风俗,三月上巳日这天,人们要在东流水中洗去宿垢,祓除不祥,祈求幸福和安宁。薛汉《韩诗薛君章句》云:“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日,此两水(溱水、洧水)之上,招魂续魄,拂除不祥。”男女青年也借此机会互诉心曲,表达爱情。来自民间的歌手满怀爱心和激情,讴歌了这个春天的节日,记下了人们的欢娱,肯定和赞美了纯真的爱情。
《山有扶苏》、《褰裳》也都是情诗。《山有扶苏》中的水是以起兴的作用存在的,而《褰裳》却不同:《郑风·褰裳》中的主人公与其他女子一样,此刻大抵也正处于热恋之中。因为所恋的心上人,在溱洧之水的对岸,所以也免不了等待相会的焦躁和疑虑。不过她的吐语却爽快:“子惠思我,褰裳涉溱。”——你倘要思念我,就提起衣襟渡溱来!真是快人快语,毫不拖泥带水。较之于《郑风·将仲子》那“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的瞻前顾后,显得非常泼辣和爽朗。这里的“水”是“在水一方”的水,也是“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的水。 而《清人》却像是一个异数,它与其他篇所表达的感情不相同,“水”这一意象出现的方式也不相同: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
清人在消,驷介镳镳。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清人”是指指郑国大臣高克带领的清邑的士兵,鲁闵公二年(郑文公十三年,公元前660年),狄人侵入卫国。卫国在黄河以北,郑国在黄河以南,郑文公怕狄人渡过黄河侵入郑国,就派他所讨厌的大臣高克带领清邑的士兵到河上去防御狄人。于是就有了这首讽刺诗:清邑的士兵不是在为抵御敌人随时可能的入侵而认真备战,却在河上逍遥游逛,耍弄刀枪;身为将帅的高克也闲来无事,只是以练武来消磨时光而已。此诗讽刺的对象是高克,而最终深深斥责的是郑文公的昏庸。
所以从这五篇作品几乎就可看出《诗经》中“水”的意蕴。一是作为起兴,引出后续诗句,并在其中做出隐喻,如我们最熟悉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也是如此,这种用法影响了后世千年的文学创作,至今有着深远影响;二是作为一个意象,象征着前途的阻拦与事业上的艰难险阻。“水”是一个听上去充满朦胧感的的意象,可见而不可渡,在白居易《长恨歌)中,杨贵妃消殒马嵬坡后,玄宗孤灯独守,寒衾难眠,通过道士鸿都客“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寻找,仍是“两处茫茫皆不见”,但终究在“虚无缥缈”的海外仙山上找到了已成仙的杨贵妃,相约重逢于七夕。而不论是《蒹葭》、《汉广》还是这里的《褰裳》,都要经过一番艰劳的上下追寻。陈启源说:“夫说(悦)之必求之,然惟可见而不可求,则慕说益至。”(《毛诗稽古编·附录》)“可见而不可求”,可望而不可即,加深着渴慕的程度。这是诗意的空幻虚泛给阐释带来了麻烦,但也因而扩展了其内涵的包容空间。三是作为一个具体的地点,来叙事、讲理,诗经作为一部现实主义作品,这样的用法可谓是语言最本质的了。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从郑水在《诗经》中的应用而对《诗经》乃至文学得出广泛的推论,大概也是水文化溯源活动中很大的一个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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