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告诉我,你把身体全部捐赠了。没有火化,也没有墓碑、墓地。
但我们对你的哀思与怀念,不会无处安放。
那一块石头,那几抔尘土,都已不再重要。
生已圆满,离不牵绊。”
……
2016年8月26日,以超人的承受力与恶性肿瘤抗争了7年的范涛不幸去世。生前,他谢绝了基金会为他筹到的用于后续治疗及护理的款项,并预嘱将遗体无偿捐献给医学事业。
如今,他捐赠的器官已经让五位患者获得了新生。
关键时刻他说:“我上!”
在进入“网信”系统前,范涛供职于北京日报,是位“很拼”的记者。2000年底,报社选调最精锐的力量组建了特别报道部。这是全国省级党报第一个全天候深度报道的部门,也是最苦的一个部门:它没有任何领域之分,围着新闻走,而且是围着重大新闻走;范涛就是其中一员。
2004年,京民大厦发生火灾,特别报道部对这个新闻题材很看重。确定任务是在下午四点半,晚上十点前一整版的稿子要全部写出来,挑战不言而喻。范涛说:“我上。”
范涛利用消防局领导检查工作、甚至吃晚饭的时间去了解信息,终于用执着打动了采访对象,获取了火灾的核心信息、细节及背后的原因。晚上六点半没来得及吃饭,他就坐到电脑前开工了。九点四十分,敲完最后一个字,理顺稿件、提交;后方编辑开始审稿编稿。编辑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范涛躺在沙发上,脸色非常不好。短短两个小时挖掘出一篇5000余字的深度报道,高度紧张过后,范涛发烧了。多年后编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依然十分动情,“这是在我深度报道的经历中,非常非常典型的一次。”
“范处”——我们挚爱的兄长
因工作出色,2006年1月,范涛调入北京市互联网宣传管理办公室,任网络新闻管理处副处长,人称“范处”。
范处迎来了“网信办”成立后的第一批新同事。他们中有人刚刚入职,也有人工作数年但对互联网并不熟悉,最初的工作常常不知道从哪儿入手。看到新同事对接到的任务很踌躇,范涛总是主动地走到他们身边耐心指导。刚成立的单位尚未明确处室设置,大家经常看到的,是他忙碌的身影和工作时的微笑。
一次,在打扫办公室的时候,大伙儿把废弃的文件和纸张一股脑装进了角落的袋子。等众人打扫结束离开后,有位同事发现,范涛把袋子里能用的纸张一张一张地捡拾了回来。“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作为管理者,范涛经常要与北京属地的各大网站打交道。新浪网副总编辑周晓鹏回忆说,因为工作职能要求,网站常常处于被批评的角色,年轻气盛的网媒人与管理要求磕碰不断。但“在每次公事公办的‘套路’中,我们都能感受到他对我们个人的爱护,感受到他为人处世的正派”。同是“被管理”的某网站负责人在追忆文章中写道:“即使讲那些最原则的话,他也是那么真诚,没有一丝的官腔。无论自己顶着多大压力,他总是将心比心地忠告我们、指导我们”。
范涛的家,是一个简朴的两居室单元房,屋里的陈设可以拍90年代的电视剧。但身处互联网管理者的岗位,他呵护扶植了一大批互联网企业,“从三十万的日均活跃用户,到三百万、到三千万、到破亿”,范涛助力他们走向辉煌。其中很多企业融资上市,诸多老板买了海外的山顶豪宅、坐自家游艇在太平洋上游弋。
面对这些,范涛没有丝毫的羡慕嫉妒,每每表现出对网信事业发展的欣慰与满足。“而且不忘对我们提醒,在这样一个浮躁的社会,要有所秉持,不可随波”。
新浪网副总编周晓鹏说,“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渐渐地从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一串电话号码、变成了一个微信号、变成了一个职位、变成了一个资源”;但“范处”永远不变。在大家心里,他是一个可以把众人都揽入怀中呵护的兄长。很多人至今保留着范涛的短信,有一条这样写道:
“在这样一个有阳光的日子里,想到和老友的过往,感受老友的牵挂,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那是一种足以让人滴泪的感受。”
面对死亡选择“新生”
2009年9月,范涛患脑胶质瘤做了手术,术后恢复了一段时间就回到了岗位继续工作。
2013年7月,范涛病情复发后多次住院治疗。文采绝佳的他对来访者讲脑瘤手术如何百蚁钻心痛不欲生,讲视神经受压迫看书时字迹如何飘忽不定,讲如何寻遍京城名医却日渐恶化;就像叙述别人的故事。他从来没流过一滴眼泪,没有一丝叹息,没有一丁点儿对命运的抱怨。
凭借他的生命意志和乐观豁达,范涛与病魔抗争了七年。每次同事、朋友去看望他,临别时他总是逐一地用力拥抱。看望他的人都说,其实真的不是去看望病人,而是去他那里感受一种神圣。每次归来,心灵似乎都变得纯净澄明。
但范涛自己其实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他对朋友回忆说,年轻的时候做调查记者,曾专门去探访太平间,理解生死的意义。那时他就十分关注器官移植,曾写过四篇关于器官移植的内参。他清楚在我国有很多病人,需要心脏的、肾脏的、角膜的,等待器官或组织移植的人很多,都需要公民死亡后的器官捐献。现在,得知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范涛做出了追随心灵的选择。
2014年3月3日,他签署了所有的知情同意书以及器官捐献、遗体捐献的申请表。
工作人员说,这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有意识做生前预嘱、并且在疾病晚期进行姑息治疗的病人。一家基金会曾为范涛筹到一笔款项,用于后续治疗以及长期护理,被范涛和他的父亲谢绝了。范涛说,自己得病之初得到了亚洲最好的医生救治,后续又有单位和朋友资助,他很知足了。
“今天参加了范处的追思会,没有任何利益驱动,只为纪念一个公认的好人,一个一辈子都在为他人着想的好人。”
“等春暖花开开满我们的阳台,你又飞奔过来兴奋的大喊着:嘿,这次我最快!”
范涛生前的挚友也已经超然,他们用诗一样的文字追忆美好,寄托这一份永远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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