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小学的孩子们
12.6，星期五，我参与了希望小学的支教活动。
我是一个很理想化的人，我的脑海里勾勒的希望小学，是黄灿灿的阳光下，一个个孩子扬起天真的笑脸，用着稚嫩的语气对我说：
“姐姐好。”
然后我们一起手拉手做游戏。
下了地铁站我才发现，一切都和我想的完全不同。
没有明晃晃的太阳。雾霾的天气，施工扬起的灰尘，以及浓重的烟雾，让这个下午变得有些浑浊。其实这个地方离我们学校并不远，不过是两站地铁。虽说是偏了点，但好歹也是首都的郊区。这里修建了地铁站，公路十分开阔，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公共基础设施应当算是比较完善。一路上，我看到的几乎都是农民工，也有流浪汉穿插其间。他们大多自顾自地交谈，也有少部分看着我们，那种眼神，是一种麻木的悲怆。
我很震惊，这样比较健全的公共设施体制下，希望小学居然躲在一个小巷里面。巷子里有卖建材的，也有黑黑的小卖部，给我一种脏乱差的感觉。
巷子的外面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街。
我进到学校里，阳光并不温暖，十二月的北京，就是中午，也带着凉意。
还是午休时间，孩子们大多穿着校服，在所谓的操场上嬉笑打闹，一看到我们，就急切地问道：“你是教哪个年级的？” 我们回答了自己的年级，他们便指出班级的位置。除了六年级有两个班，其他年级都只有一个班。五六年级的孩子们长得很高大，有一个孩子走向我询问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抓住了我旁边女生的衣服。与大街上我看到的那些人的眼神不同，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让我恐惧的色彩。是一种隐藏的凶狠。高年级的男生们聚在一起，围着志愿的大哥哥，让大哥哥拿出手机给他们玩。他们刷着抖音，玩着狼人杀，看着王者荣耀，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幸而，有一个低年级的孩子热心地和我们交谈，虽然很难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他的眼里流露的还是一个孩子的天真。还有一个小女孩穿着单薄的衬衣，拿着塑料跳绳，费力地跳着，却总是断。
上课了，孩子们跑进了教室，我也快步走进班级。他们的老师还在班里，强调着班级纪律的重要性，看见这些上一秒还神气十足的小学生，在这时都蔫巴的样子，让我不禁想到自己在小学的时候，也是这样，老师在和不在，判若两人。
老师离开了，讲课的志愿者回顾了上次的内容，我作为维持纪律的一员，在班级后面安静地站着。很快，孩子们重回生机。最后一排的同桌俩打了起来，前排的小女生拿着护手霜扔到了斜后方，中间的女生对着后面的男生猛踹了好几脚。常常是我刚到一边的桌子稳定了他们的情绪，另一边又发出更大的声响。
期间，一个带着口罩的小男孩问我：“你有爱豆吗？”
我笑了笑，说“没有。”
然后我听见他大喊着：“蔡徐坤！王一博！肖战！”
还有好多好多我都不知道的名字。
我很惊讶，现在的孩子居然懂得这么多，他们追逐时尚的速度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大学生。然后，一个男生在前面尖叫：“奥里给！”
满堂哄笑。只剩我和主讲面面相觑。
好在，他们的老师及时赶到，站在窗外，用眼神喝止住了这些孩子。
我又退回后排。我听见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互骂，用的是让我这个成年人都会脸红的词汇，我不忍听见，他们还略显稚嫩的声音，说出了这样不堪的句子。一个假装睡觉的孩子拉着我的袖子说：“大姐姐你快去告诉老师吧，她就在外面站着，班里太吵了。”
他旁边的孩子不断地捉弄着他，挑衅着他。
我心里很平静。我说，好的。
然后又退了回去。
这些孩子，有认真听主讲说故事的，也有提出让我们难堪问题的，也有压根不听，和左右同学打闹说话的。
我问主讲，他们一直都这样吗。主讲很无奈地告诉我，是的，维持纪律其实是没用的。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感觉。在强调脱贫攻坚战的今天，我想，教育脱贫才是最重要的。不从精神上脱贫，怎么能真正的摘下贫困的帽子？
这些孩子，有很多很多都没有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他们聊的是网红，玩的是网游，他们将爱豆挂在嘴边，我不明白，他们是从何处得来这些信息的。他们的父母也需要教育脱贫啊！
流量为王的互联网时代，到底给孩子们带来了些什么？
从希望小学到首创奥特莱斯只需要五站地铁，但是，仅仅是这五站路，便是天壤之别。
我看到商城里的那些孩子，穿着名牌衣服，学着马术，大大方方的说着每一句话。他们的父母，在逛街的同时也不忘和他们说故事，教他们认字认单词。
我想，脱贫任重而道远，这还是北京郊区的希望小学，那么，大山深处的呢？
没有人知道这些孩子心里真正的想法。
但我不希望看到他们再次复制自己父母的人生，不断循环，不断往复。
临走时，一个孩子在那喊着：“哥哥姐姐再见！”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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