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了一整个夏天,未触落叶,未见雾凇。
难得有心出去走走,却发现外面竟早已深入隆冬。冽风吹落树上的积雪,像朵朵轻灵的蒲公英,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只惜美的转瞬即逝,落入被穿行的怪兽摧残过的路面,白天融为烂泥,晚上冻结成冰。深吸一口气,吸入了些许飘雪,这雪,竟有些酸酸的。
路过公园,小孩子却玩的不亦乐乎。没有了课堂上老师的束缚,没有了同学间为玩具的争斗,在这里,他有雪,落入公园草地上洁净的雪。他用双手创造出各种各样亮晶晶的雪塑,向他身后的爸爸炫耀,说未来要成为一名雕塑家。爸爸很自豪,笑了,大力夸赞着。孩子红嫩脸蛋上扬45度,阳光照射下,我似乎看到了一朵小太阳正照亮着四周,那种能量似曾相识,却又好陌生。天真烂漫的孩子继续着他天马行空的创造,父亲一直在他身旁默默守候。那可是他的希望,望子成龙的根本,而他却未发现,雪因孩子来回的踩踏早已不再洁净,一旁的雪塑也渐渐融化……那年冬天的故事也只能随时间淡忘,淡忘。我捡起一个雪球,试图捏成五角星的形状,不行的——冻僵的双手没有温度,不足够融化雪,更无法塑成星。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林子前,一个从未去过的新林。夏天前总想去盛名的北林赏赏风景,现在回头看,路太远,冰太滑,冻僵的双腿早已无法迈开步伐,想必也是到不了了。早知道这样,夏天前便应该动身,或许可以如愿,但这个“早知道”真的很耐人寻味,这其中除了懊悔与遗憾还会有些不甘罢。我裹紧外衣,身体却越来越冷,可我除了硬着头皮走又能怎么样呢,又怎么能拧的过现实呢?
打听到眼前这片林子名叫燕林,曾经如北林一般辉煌过,如今不知为何渐渐沉寂。一潭小池卧在林中,在雪花映衬下到也有些独特的美。弱不经风的小树环顾池塘,更显空旷寂寥。那潭池塘像一双深邃的眼眸,似乎在望着什么,似乎又在期待着什么。远处有几排与众不同的枯木,虽已成枯,却依见其挺拔壮硕。一圈圈年轮是这些枯木岁月的磨练,而这些枯木恰是燕林曾经辉煌的证明。鸟儿嬉戏,鱼翔浅底,野兽的威严震慑着整片树林……我想象着,努力将北林的种种赋予如今这沉寂燕林的曾经,可睁开眼,一切依然寂寂……
我不明白,日日夜夜的养分积淀,树木本应越发健壮,为何会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树难道不想长大吗?林子里的土壤不够支撑一片树林吗?还是燕林在逃避渐渐没落的现实?你默默承担着你认为不幸的一切,也从未想过改变吗?一股气流充斥着我的内心,鼓动着我全身的血液,冰冷的身体越来越热。
我扔掉了厚重的外衣,顿时感觉轻松好多。我不想再躲着了,或许真的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用锄头松土,用枯叶施肥,挑来路上未完全融化的“脏雪”堆在小树旁……我真的很累了,我把家搬到了这里,未来几年养育我的地方。
后来,有几株小树冒发新芽。或许不久的未来,离去的各种鸟儿也又重新在这里筑巢安家,欢唱啼鸣,不时还有狮子的怒吼声,此起彼伏……燕林和我一样,不过困在了冬天,待春风一吹,一切便是新的景象。
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会去北林。而如今,我在燕林等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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