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身临绝境,退无可退,何不向前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搏出一点微茫的希望。为此,他失去了朋友,又险些丢了性命。当李善德瘫坐在城东乱葬岗时,终于,鲜荔枝送到了。“短短数日,他的头发已然全白了,活像一捧散乱的颓雪”。李善德终于做到了那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在他成功将鲜荔枝送到长安后,我和他一样,内心的疲倦大于成功的喜悦。仿佛我和他一道穿越了这规划许久的路线,同他一道跋涉千里,背负着对恫人的愧疚,对圣命的无奈,发了疯似的应对着各种突发状况,殚精竭虑,疲惫至极。
所以,当我读到他同好友托孤,我万分感叹:历尽艰辛终于将荔枝送达,还是要选择死吗?但是,他说:“我本以为,将荔枝平安送到京城,从此仕途无量,应该会很开心。可我跑完这一路下来,却发现越接近成功,我的朋友就越少,内心就越愧疚。我本想和从前一样,苟且隐忍一下,也许很快就习惯了,可是我六月一日那天,靠在上好坊的残碑旁,看着荔枝送进春明门时,发现自己竟一点都不高兴,只有满心的厌恶。那一刻,我忽然明悟了,有些冲动是苟且不了的,有些心思是藏不住的。”
他说:“丈夫四方志,安可辞固穷。”
他在那个曾经一见面腿就不自觉发软想要下跪的人面前质问,怒斥,发泄。一改二十多年的懦弱,对峙国公杨国忠。那一刻,他对朝廷贵人奢靡无度的愤怒,对农户不堪徭役租庸的悲悯,对岭南恫人被无辜砍树的愤懑再也无法压制,它们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化作一把把利剑插进杨国忠的心底,支撑着李善德守住本心,即使是头破血流也不再沉默。李善德不避不让,目光炯炯:“为相者,该当协理阴阳,权衡万事,荔枝与国家,不知相公心底到底是如何权衡,圣人心中又觉得孰轻孰重?”
这一声声质问让我看到了小人物拼命抗争命运的决心,看到了他们为守住自己珍视的事物而爆发的坚强。
“越接近成功,我的朋友就越少,内心就越愧疚。”李善德因为当权者的奢靡无度,失去了朋友,得罪了很多人,但他始终没有失去为官为人的本心,他遵从自己的本心,不惜得罪权贵,为百姓发声!
李善德,你平凡,但也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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