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后现代诗歌创作中,两岸诗人基于后现代哲学质疑一切的特质,表现出反传统、反常规的特点。在文字上,力求作颠覆性的涂抹与创新,让诗歌创作突破传统藩篱,大有一种文字游戏的倾向。陈黎的《战争交响曲》对汉字的巧妙排列组装,形成艺术通感,让诗歌在中国古典诗歌言浅意深的韵味基础上,呈现出音乐性、图像性,表现出极强的艺术张力。
全诗的创作形式是先锋的——由“兵”、“乒”、“乓”、“丘”四字构成。第一节由每行由24个“兵”字构成,象征行军列阵的士兵奔赴战场,他们浩浩汤汤、整装待发、气势昂扬。第二节诗从第一行开始出现“乒”、“乓”二字,“兵”迅速消失。每行字数减少,到末尾只是孤零零的两个“乒”、“乓”,溃不成军。“乒”、“乓”,看作是“兵”的残损状态,象征伤兵残队。在战争中,士兵以极快的速度受伤、残疾乃至死亡。第三节诗中,每行是24个“丘”字。它形如墓碑,在古义中,也义作坟墓。由简简单单的四字构成的三节诗歌,大有古体诗中“古来征战几人回”的韵味,直指战争的残酷与悲凉。而全诗强大的艺术感染力,对文字符号的通感修辞的运用不可或缺。
钱钟书先生认为“在日常经验里,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往往可以彼此打通或交通,眼、耳、舌、鼻、身各个官能的领域可以不分界限。”诗人自身感觉与感觉之间的相互替换、感觉转移,在文学创作被称为“通感”。在诗歌创作中“通感”的运用,能让诗歌达到艾略特所说的“一种本质是诗而不徒具诗貌的诗”、“看之不见诗,而见着诗欲呈现的东西”的境界。
文本紧密地与绘画相通。在诗歌中,诗人所用排列组合的字在大小、粗细上均有差异。它们正是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士兵。排列齐整,对比鲜明。显然,作者正是在运用文字符号作一幅特殊的画。相较于朗读,文本更适用于浏览。通过文字符号特征的剪裁,将战争对人的戕害,以一种比诗歌具象、比绘画简洁的方式,直白地展现出来。
诗人在文字运用中,不仅是在形象上模仿,还在声音上有所雕琢,让诗歌与音乐息息相关,让诗歌成一曲交响。“兵”是开战鼓舞士气的战栗,“乒”、“乓”正是兵器敲击的声音,而“丘”正如在一片荒原里穿梭的萧瑟风声。由昂扬上升至高潮,继而走入低谷,这是一曲雄壮悲凉的挽歌。
通过艺术通感,赋予了诗歌音乐美与绘画美,提高了诗歌的艺术表现力。如张芬龄所言,“《战争交响曲》成功地结合了影像、声音以及中国文字的特质, 是对战争沉默的批判, 是对受难者悲悯的挽歌, 也是对中国文字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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