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是二十世纪英国现代诗人,他曾言自己“政治上是保皇党,宗教上是英国天主教徒,文学上是古典主义者”,是一位传统拥护者。一定程度上,这和他生活的时代以及他标新立异的现代化的诗歌手法互相矛盾。作为象征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艾略特开创了后期象征主义文学的先河。他的代表作品长诗《荒原》奠定了西方文学史的“现代诗歌里程碑”之地位,该作品所采用的艺术技巧充分体现出了象征主义诗歌的艺术特点,但却立足于象征主义的基本艺术表现手法实现了突破性的创新,将象征主义诗歌的艺术层次推向了一个全新高度,成为了象征主义文学作品的集大成者。
艾略特《荒原》象征内涵丰富而复杂。诗歌的象征体主要围绕“圣杯”展开,对各种食物的象征均呈现出一定的复杂性,手法包括联想、暗示等,通过对“圣杯”传说的描述来强调某种思想。对此,有的研究者认为其基调在于绝望;有的研究者认为拯救荒原是其主题;还有的研究者认为对生与死的重新解读才是其主题。 而从艾略特自身对此的定义来看,就是一种“毫无意义”的“牢骚”。 而《荒原》的绝望,并非完全没有希望,在对西方文明经济惶恐与精神危机进行暗喻的同时,又强调了基督教等宗教的神秘以及普世思想,冥冥之中的希望之光也在绝望之中绽放出微弱的光芒,但却无法被埋没。
(一)圣杯传说
诗歌《荒原》将圣杯传说与渔王传说作为诗篇的原型意象。在基督教文化中圣杯是耶稣在最后晚餐上用的酒杯在耶稣受难时门徒用这个酒杯接他的血。耶稣曾说“这是我的血,为赎众人的罪而流出来“,后来,这只酒杯变成了圣物只要将水放进酒杯中就会出现一条银鱼,并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这只圣杯意外丢失唯有最圣洁的骑士闯过危险的教堂历经千辛万苦才能找到圣杯。因而圣杯和水鱼之间有着联系。骑士带着剑寻找圣杯寓意着男性和女性的正常结合,也象征着人类的繁衍、生命的传承同时圣杯的传说也象征了人类对宗教的皈依和对信仰的追求,体现了拯救社会、走出荒原的社会意义。
与圣杯传说相关的是渔王传说相传渔王患病,失去了生殖能力和生命力导致国土干枯、荒芜,庄稼不能生长肥沃的土地变成了荒原巫师告诉渔王唯有勇敢的骑士找到圣杯,才能使渔王恢复生育能力使土地恢复生机。于是骑士甘温身佩利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圣杯,使渔王的病痊愈久旱的土地重获甘霖,荒原复苏。渔王的传说象征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西方世界社会萎靡衰退精神生活贫瘠、荒凉、冷漠、异化,人们失去了理想、信仰和情感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生活。
(二)死亡意蕴
作为所有文学作品中永恒的创作主题,死亡应该是人回到初始状态也是结束痛苦的最终归宿。荒原上的人们生活虽生犹死,不如死后在宗教的天国里寻找幸福。因此《荒原》里的主要创作主题也是死亡,它也是这首长诗的主要意象之一。我们在这首长诗中随处可见关于死亡的意象。比如在第一章《死者葬仪》中标题就鲜明地表达了死亡主题;第二章中通过贵夫人的独白等暗示了处于荒原的人们生活虽生犹死的状态,这些与死亡相关的意象有着丰富且深层的意蕴,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整首诗歌中的总体象征意蕴。具体来说,《荒原》里的死亡意蕴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即自然、人类与文化。就自然而言,诗歌中的第二、三章中反复出现“请快一点,时间到了”的语句,它表面看是催人关门的意思实则是暗示人活的时间不长了,正在走向死亡是一种急迫的死亡象征感。此外荒原中到处都是一片死寂随处可见垃圾等映射出当时社会的荒凉与混乱。就人类而言,诗歌中主要表达了荒原人的心理荒芜传达了他们对于死亡的畸形渴望,认为这是人生的彻底解脱方式从而为整首诗歌奠定了死亡的基调。至于文化方面,它是基于自然现象与人类死亡的共同作用而发生的,欧洲文明在社会动荡和人们空虚的精神状态下也逐步走向衰亡和倒退,人们精神上感到极度痛苦和焦虑却又无法找到精神出路。
(三)复活意识
《荒原》的拯救思想主要体现于《火诫》《雷霆的话》两章中。《火诫》中佛陀告诫门徒们,人的欲望在燃烧唯有经过火的历练,才能摆脱欲望的纠缠获得重生。第五章《雷霆的话》包含耶稣受难去埃摩司、东欧革命、迎险寻杯、舍己意识、慈悲胸怀、克制精神等内容主要讨论了荒原的拯救与复苏。该章前半部分借用“耶稣受难”“大地奇旱耶稣复活”等宗教故事暗示了人类的救赎,以“城市爆炸”“慈母悲伤的呢喃声”等表达了诗人对东欧革命的看法,以“空的水池”“乌黑的墙”“倒挂的城楼”等暗示了寻找圣杯的万般艰难,描绘了在死亡和痛苦之中煎熬的荒原人,暗示了寻求救赎愿望的荒原上依旧是一片枯萎、败落依旧没有生命之水。然后诗人讲述了拯救荒原的方法,给予、同情、克制”,“给予”意味着风险要承受奉献的牺牲与风险,“同情”即打开自我封闭的牢狱实现人与人的沟通、团结;“克制”就是控制自我欲望,重新建立道德秩序和社会规范,诗人告诉世人圣杯不在别处,而在每个人心中;圣杯不是别的是上帝的教海和关爱唯有树立舍己意识具有慈悲胸怀和克制精神才能“变荒原为沃地”。
在现代社会里人们越来越在乎感官享受、物质享乐、欲望满足等逐渐抛弃了道德信仰精神追求、人生信念等使人类社会呈现出一片混乱繁杂、腐败堕落、干枯萎靡的景象成了一片危机四伏、虽生犹死的荒原,艾略特看到了现代人的精神萎靡、颓废,意识到了精神危机的严峻与迫切,主张通过宗教和上帝的力量恢复传统价值秩序,带领堕落的人类走出精神荒原。诗篇结尾写道“我坐在岸上钓鱼背后是一片荒芜的平原”可见拯救之路依然很遥远很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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