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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小道夜听雨

来源:重庆师范大学涉外商贸学院文学与创意传播学院 作者:王欢

夜半梦回,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胸口也极速的起伏,自己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喘不过气来。双手从被子里面窜出来,像极了挣脱枷锁。在迷蒙之间,我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寒凉。窗外的风声瑟瑟,缓缓的敲击在玻璃上面,像是往平静湖水里投入的一粒石子,带着玻璃也泛起了涟漪,从窗边角落吹来的风,吹起了微微遮掩着的窗帘,吹响了挂在床头的风铃,也吹进了我夜晚的心田。“叮——叮——”的空灵声在我心头回响,我突然想起来看看,这夜晚,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我着衣起身,企图从律动着的玻璃窗上,寻找通过的光影。但我突然发现我错了,这不是黄昏时刻的那种满天红云,也没有朝阳初升时的一缕晨光。玻璃上只倒映着我自己的面影,背后却是如同墨色般漆黑的夜空,透不出一丝一毫的光辉。没有想象中的星辰大海,反而是远处的天空乌云滚滚,像是热油锅里面倒入了清水,炸裂开来,铺天盖地的席卷着天空和大地,在深沉的夜色里,仿佛谁都没有看见这场惊天动地的天地变革,像是来自九幽黄泉的恶魔,以不可阻挡的气势颠覆了这天空,风云为号,雷电为鼓。闪电在空中肆意的挥洒,扭曲着,连空气都开始变得焦灼。我不由得想象,那每一处闪动的电光,是不是某位仙人的战场?

夜晚的风拂过我的脸庞,湿润的感觉让我不由得跑动起来,当我回过神来,已经身处学校的小道上面了,这是一条曲折蜿蜒的小道,一直延展的尽头忽然变得陌生了起来,像是有一头噬人的巨兽,它张开的大口,连光线似乎也无法逃脱。我亦步亦趋的在上面走着,平日里面的各种动物与小昆虫的交响乐也似乎是到了休停的时间,安静的令人害怕。路旁的小草蜷曲着,努力的抱在一团。我的发梢开始变得湿润了,密密的小水滴在我身边自由的落下,滴滴点点的声响直接回映在我的脑海里,细细的响动就像是划破黑夜的流星,打破了这默然的安静。我的身上渐渐被打湿了,但是刚刚的凝固的空气也开始流动起来,我从停滞的世界里出来了,环顾四周,脚底下的小道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不是那种青石街巷的感觉,全然没有那种令人敬畏的历史的厚重感,也没有绿色青苔的漫长感。它只是偶尔间隔的小石头和深褐色泥土的交替,是如同农家小道一般,曲曲弯弯的通向某一个田园的感觉。脚底下传来泥土柔软和小石块坚硬的触感,让人像是走在天上的云间,飘忽不定,忽高忽低。

小雨的声响密集了起来,开始在路上奏响篇章,但这小曲,却是平添了一丝悲凉。是离愁,吹起了纷飞的落叶,是小雨,敲打在树梢的枝头。地上的泥土变得更加松软了,但却也更加的亲近我了,当泥土与鞋子接触以后,泥土就不愿意放手了,就像红了,黄了的树叶,即便是风雨的交替,难以将他们从枝头分离。奈何不过,疏林将谢,叶落满天。这小道的路旁,本就是花草繁茂,树木萧条,即便是再难以割舍,也不得不放手。红了的叶,黄了的叶,枯萎的叶,一层层,一层层的在眼前铺展开来。黄红色的树叶在空中飞舞,我从泥土的拥抱中转向了落叶的怀中。滴答滴答的声响和踩在落叶经络上的吱吱声,似乎是传出了秋的意境。我忽然有点想家了,面对着这条不知尽头的小道,转过身去,背后也早就被黑暗掩盖,不知去路,不懂来路。我迷茫了许久,却出人意料的不是思考着去哪里,而是想起和父母分开的日子,也许我没有想过要去哪里,趁兴而出,不问归处。就像当时面对着父母,没有过多的伤感,却在孤身一人的日子里,突然回忆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落叶从枝头离去,我也从父母身边离开,我想起每每回拨过去的电话,不是不想你,是怕打扰你,我想,这也许是父母没有说出来的话语。

风云声越来越紧了,雨声逐渐变得响亮起来,从远方慢慢的传过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像是盛大典礼的开幕。沙沙的雨声回响,却得到了田园交响乐团的回应,青蛙终于鼓动起了节奏,蟋蟀也卖力的歌唱起来,连小鱼也探出头来,用小嘴在水里呼出泡泡的节拍。我想我应该向纳兰老师学习,“萧萧落木不胜秋,莫回首。”抛开这来去匆忙的感伤,在每个相逢的日子里,尽情做好自己。于是,我又是眼前一亮,在枝头飘零的是落叶,但是在枝头摇曳的却还有花朵,那一朵朵淡雅朴素的木芙蓉,粉嫩中带有一丝紫意,花朵的末端,纯色的白更是彰显出它的纯洁和纤细之美。它的美远远不止于此,在夜色的掩盖下,在远远电光的映照下,那惊鸿的一瞥,让我了解的,不光是它圣洁的外表,还有风雨飘摇下的不屈,就算是夜色漫天,星辉暗淡,但是,它也要努力的绽放自己。不为所求,但如果有人像我一样,匆匆一眼,便是爱上了。记得早先少年时,说一句,是一句,也记得当时花开时,星空暗淡,风雨摧残。我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生活,如果你的努力没有得到回报,如果你的付出没有人能知道,如果你的梦想会被他人嘲笑。其实,别灰心,做自己就好,做一朵绽放在白天黑夜的花朵,即便是白天无人注目与欣赏,在黑夜里,只要坚持下去,总归有可能绽放自己的光芒!

就像是听见了我心中所想一样,那片战场终于来到了我的头上,那种声音,是一种由沙沙声向哗哗声的过渡,是一种由远及近,由小变大的感觉。整片天空都在颤抖,一种浩大的气势向我袭来,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搞笑,在天地的威严面前,整个人都变得渺小起来,雨唰唰的砸在我的身边,身上,心里。我的多愁善感似乎不值一提,只是呆呆的站在雨中,听着万物与雨的和声,就连刚才黑暗不可琢磨的小道尽头,似乎就着倾盆大雨,也变得宁静祥和。

我不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但我总觉得我得到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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