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11早已过去，但手机短信却还是如同闹铃般“叮叮”地响个不停。“亲，您在我的铺买的衣服还满意吗？麻烦加下客服VX，给您小米电磁炉一个，感谢支持！回复T退订。”
亲昵的问候、超值的赠礼在这条短信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但这些却不是来自亲人朋友的问候，而是非亲非故的商家发送的垃圾短信。
骚扰短信成“产业”
随着互联网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在得到便利的同时，隐私也越来越容易被暴露出去，生活因此被各种广告和垃圾信息充斥着。而这种人人唾弃的营销类的短信如今却正欲“出圈”，3月22日，一家名为“南讯股份”的短信营销公司准备上市。南讯股份的前身厦门南讯软件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0年9月28日。这家公司与其他上市公司最大的不同在于，它的业务是专门发送营销短信，也就是所谓的垃圾短信，这无异于将垃圾摆上饭桌“合理化”。
在2017至2020上半年，南讯股份总共发出153亿条短信，其中营销类短信约133亿条。仅2020年上半年，南讯股份销售了29.6亿条短信，平均每天发送1628.29万条。以短信为主的南讯股份雁书服务，在短短的三年半时间中合计赚取了逾2.15亿元。在巨大的利润面前，各路商家衍生出了一条产业链。
垃圾短信多服务于商家，是指以发送手机短信的方式来达到营销目的的营销手段。这类短信的最后通常情况下都会有“回复‘T’退订”字眼，原以为回复后就可以摆脱营销短信的困扰，但不难发现，回复后不仅不能退订，反而收到了更多的营销短信。在微博话题#垃圾短信#里，众多网友纷纷晒出回复“TD”后仍然收到营销短信的截图。不仅仅有此类现象，双十一、618等购物节时的短信轰炸也是这个行业的乱象。南方周末的公众号文章《发了133亿条营销短信后，南讯股份准备上市了》中提到：“在双十一、618等电商大促期间，南讯股份可保障同时发送10万条以上短信。”这种操作简单，利润率高的工作，自然吸引了人的关注，在于商家有了利益合作后，便形成了一条产业链。
在收到的营销短信中，总有一部分能够准确的说出用户的网名甚至是真实姓名，究其原因，是商家将用户的信息提供给了短信运营商。21世纪经济报道中提到“南讯股份CRM软件与天猫、京东都有数据分享，分享的内容包括客户购买的金额次数、客单价、电话号码、省份等基本数据。”商家与企业分享用户的个人信息，并没有保护好消费者的个人隐私，反而是让消费者的信息成为了自己赚钱的工具。
在《短信营销有哪些特点》里，将营销短信的特点归纳为：成本低廉、精准发送、灵活性高、互动性强和蔓延性快。文章提到：短信营销正因为有这些特点才能够深受商家的喜爱，成为了众多商家最重要的营销方式。
最让人烦恼的就是广告类营销短信，这一类往往是发送给某一类指定的人群广告类的发送对象的信息来源往往并不是自己的会员客户，而是通过一些渠道获得的所谓的“精准客户数据”，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骚扰短信。这类短信要有根据互联网大数据筛选出的精准的投送对象。因为有严格的要求与把关，才能够做到精准发送。而营销短信的内容、发送时间等由短信运营商自己把控，根据短信内容极为灵活的选择发送时间与发送对象正是营销短信灵活性高的体现。
“灰产”的发展动力
“灰产”生意引发了众多的行业乱象，这背后的推动力极为复杂。最直接的推动力是营销短信的直接获利者——电商商家。公众号文章《烦人的营销短信！》上提到：“商家为了让剁手党沉浸在薅羊毛的快乐中，宁愿打扰数百无辜用户，也不可放过一个剁手党。只要剁手党稳定存在，而且短信成本可接受，那么商家短信发得越多，收益越高。”某些电商商家为了增加自己的知名度，或是抓住机会增加回头客、VIP用户而采取群发营销短信。营销短信本身成本低廉并且高效便捷也是推动力之一。南讯股份一条短信的售价为0.039元。而消费者发送短信一般也是0.1元/条的价格。低成本换高收益，对商家的吸引力也会大大增加。
除了价格本身推动营销短信的发展，发送营销短信的技术门槛也比较低，工作人员只需要掌握相应的技术，便可以成为营销短信的发送员。例如在《每个运营人都应该知道的短信运营知识》中讲到的内容、对象、时间频率等都并不是需要超高技术来完成的。
而这种营销短信之所以能在人们的生活中野蛮生长且斩不断理还乱，最关键的原因还在于有关部门惩处力度的弱化以及相关法律的不完善。
虽然工信部《通信短信息服务管理规定》第十八条有明确规定：短信息服务提供者、短信息内容提供者未经用户同意或者请求，不得向其发送商业性短信息。可是《南讯股份“灰产”生意经：日均发送短信1531万条，三年半赚取毛利2.15亿，垃圾短信推送还能搞多久？》中提到了垃圾短信在监管方面的问题：“南讯股份在招股书中表示，报告期内，其短信发送不存在被投诉，被运营商等扣分、处罚，导致其服务商被运营商扣分、处罚的情形。”其原因为，南讯股份只是提供商，但短信的签名和落款均为电商卖家，即使消费者进行投诉，投诉的对象也是电商卖家，所以无从谈起投诉或者处罚南讯股份。短信运营商正是在其中“钻空子”，用户在收到营销短信后，投诉对象一般都会是出现在短信中的商家，而不会是短信运营商。
这种“灰产”生意虽然利益丰厚，但是它带来的影响也不容小觑。尤其是个人隐私问题，这会让个人信息泄露在外，严重的甚至会影响到用户本人的正常生活。在今年的315晚会中央视曝光了部分商家通过人脸识别盗取客户的信息，用于自己店铺的运营。这种过度营销不仅不会拉拢客户，可能反而会降低用户体验，让客户渐行渐远。4月9日，湖北武汉江岸，一伙人冒充客服称要给李女士退款，骗走其5张银行卡的账号、密码、验证码，而这些卡共存有200余万元。商家泄露个人信息正是给不少不法分子赚钱牟利提供了一个可乘之机。
“灰产”拯救方案
其实，对于信息营销的治理办法，早在2008年，国家就出台了治理营销短信的相关规定。《通信短信息服务管理规定》中提到：禁止违规发送垃圾短信。但垃圾短信轰炸的现象依然屡禁不止，直至2020年8月31日，工信部又发布了《通信短信息和语音呼叫服务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明确指出，任何组织和个人未经接收者同意或者请求，不得向其发送商业性短信息。相关新闻发布后，立刻在微博哦等社交媒体引发了热烈讨论，认为这是对骚扰短信的严厉打击，但也有人质疑：新规等顺利执行吗？骚扰短信真的能就此消失吗？
但即使国家出台了相关政策，仍然有许多漏洞，垃圾短信依然欣欣向荣。垃圾短信的泛滥看似是无可救药，但总有人挺身而出。国家政府作为我们最坚强的后盾，就要做最有力的臂膀。@南方周末表示：“处罚一般由电信管理机构依据职权责令限期改正，予以警告，可以并处一万元以上三万元以下罚款，并向社会公告，但‘这种处罚并没有真正落地’。”国外许多垃圾短信治理方案值得借鉴，例如日本的手机实名制，让每一条短信发送者都显示在用户收到的短信中，精准找到发送源头。我国政府也可以采取相关的政策，同时加大监管力度，进一步提高电信营销服务的准入门槛，加大对用户隐私泄露行为的处罚力度。但是只有政府一方的力量是不够的。
在韩国出台的政策中，泄露用户信息的网站或商家会被公示。在我们可以借鉴这条法律的同时，也在告诉人们除了外部制约，商家在内部结构治理上也应该有所行动。商家与相关的企业也应该减少过度营销，注重用户的感受与体验，在减少成本、增加利润的同时让用户能够获得有用的信息，而不是一昧的短信轰炸。在《烦人的营销短信！》中写道：“如果短信发送成功，就不用通过程序化广告推送了。通过这种联动的策略，既可以减少对用户的干预（提升用户体验），又能降低触达成本。”作为垃圾短信的受害者，用户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也应该有所行动。在文章《购物狂欢节过后营销短信何去何从？》中提供了方法：“《管理规定》鼓励用户自主选择安装合适的防侵扰应用软件。目前各大应用商店都已上架了多种垃圾短信防侵扰应用，用户下载后可根据特定号码、关键词进行屏蔽。”
在营销短信的背后，是无良商家与短信运营商只顾追求个人利益，不顾保护用户个人隐私。互联网的发展应该能够逐渐方便每个人的生活，而不是越来越将个人隐私暴露在互联网上。国家、商家、短信运营商以及用户，每一方都尽自己的责任，共同努力找到让对方受益的平衡点，才能够增加消费者体验，商家与企业利润增加、国家治理进一步加强，使各方面的利益最大化。《短信、电话营销一刀切？电信治理切莫以邻为壑》指出：“电信治理是一项综合、复杂的工程，这一过程需要政府、企业、社会、民众等多方主体的共同参与，需要在立法，司法，执法乃至行业自律等多个层面做出努力，尤其需要吸收细分领域专业意见以对症下药、有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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