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初遇是在高考完的暑假,想打份暑假工,便骑着单车,全市乱转,寻找招聘信息。这天,路过一家咖啡馆,门口立着板写着招聘信息。咖啡馆装修很好,是简约风格,入口一横木吧台,敞开式的落地门窗,空间不算大,内里只一张矮几,搭两张浅灰软沙发;窗边几套松木清漆胶合板制成的方桌,各配两把高脚靠背圆凳。白日里,光线随意在桌面上铺开,一派原生态景致;入夜后,三角黑铁长吊灯配暖黄散光,另是一番安谧气氛。
这样美的工作环境一发布招聘信息,自然引来许多应聘者。我前面就有好几个在排队,都是跟我差不多的年纪。队伍最前面坐着一个近三十的男人,长相儒雅,身姿颀长,竟是店长亲自考核面试,根据店的风格,我猜他性情率真,温文尔雅,又不失几分浪漫。
我为了增加过关率,在排队时拿出手机搜各种有关咖啡的信息。不一会便轮到了我,他一看见我,眼睛亮了亮,根据我的多年恋爱经验,这是对我有些兴趣。他问了些问题,声音很是好听。根据我平常对咖啡的了解,刚才又突击一番,倒是都答的头头是道,加上样貌端正,便直接当场敲定我明天开始上班。
上班第一天,他便借工作之由加了我的微信。之后几天,他主动找我试探性的聊了几次,我的确对这种雅致成熟的男人很新奇,便适时的透露出单身并对他有兴趣的信号。
果不其然,他第二天就开始在我休息时间端来两杯咖啡,跟我坐在窗边聊天,约我晚上看电影,如此几天暧昧之下,却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我也听到过店里服务员的议论,在下班路上不禁在想难道是等我主动?
回家洗了个冷水澡,头发没吹干就开着空调玩手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吹了一晚上空调,醒来时往起一坐,只觉得太阳穴蹦蹦只跳,头胀如斗,鼻子也囔着,是感冒了,浑身发着烧,遂打电话给他请假。
他却很是着急“怎么感冒的?”“头疼不疼,多少度?”“吃了药没?”一连串的问题迎头砸下。我感觉心弦轻颤了颤,就笑着逗他“你着什么急啊,都还好。”“我着急还不是紧张你么。”一句甜蜜暴击,头也不怎么疼了。
在我病好恢复上班那天晚上,咖啡馆早早关门,他亲自布置上蜡烛玫瑰,二人小世界很温馨,他正式给我表白,“一个表白都搞得像求婚一样。”“任何关于你的事儿都值得我认真对待。”
就这样,在我18岁的夏季,充斥着蝉鸣和爱情,青春和骄阳一样明媚鲜亮。不大的咖啡馆,见证了我们两人份的甜蜜。
他的确如我想象一般浪漫,是恰好的那种,从不会叫我难堪,时时照顾着我的想法,记得我的所有喜恶,会骑单车带我去环岛漫游,会摄影记录下我们的点滴,会花一下午捏个瓷土娃娃博我开心……
他像一朵云,一阵风,温情款款且充满未知,总能变出我意想不到的惊喜,满足了我对爱情的所有想象,那时生活甜的冒泡。
然而,爱情不论如何甜蜜,也只能把问题粉饰遮掩,而无力解决,越是拖延,不得不面对时对彼此的伤害也越大。
我的大学在北方,他的工作在南方;我想要他的时间来陪伴,他需要用他的时间去工作;我还生活在象牙塔,每天最过烦恼的不过是午饭吃啥,晚饭吃啥,他已步入残酷的社会,一切都需要自己拼搏,压力繁多;我还是个小孩子,幼稚的总想依偎着成熟的他,但他已成熟,也希望有个可靠的妻子,共同承担生活压力。再醉人的酒,也有醒的时刻,再迷离的梦,也有破裂的光景。终究是他不给我时间成长,我一味索取没能悟得付出。
又是一番争吵,三天以来第二次,我平复下心情,还是说出
“我们分手吧。”
“好。”
“谢谢你,再见。”
“嗯。”
挂了电话,嘴唇还在微微颤抖,电话线的那头,他的声线和我一样冷静,具体是与我一样都装的还是真的,我无从探究,也无力再去探究。电话挂了,缘分也就尽了。如今已经大四,四年里,分分合合数次,数不清,不想数,现在连回忆起他,心都像被揪起,难以呼吸,这次是真的要断了,他给我低过头,我向他服过软,也算平了,最后唯有一声谢谢,来感恩他曾给予的美好和陪伴。
低头,解屏,打开微信,微博,电话簿,挨个删去与他的联系。以他的绅士性格,是不会主动删我。一番操作,几秒钟的事儿,却是个无言的约定,我和他从此天各一方,互不打扰。
大四了,我认真为自己毕业后的人生规划做准备,学的是销售专业,销售,工作经验比学历重要些。故自大三便一直着手着实习,现下毕业履历也算是能看。遂忙碌于投简历,面试,笔试,硬是把心里的难受强压到角落。之后的时间如梭,从小职员开始拼搏,慢慢也理解了他当初的辛苦,也后悔于当时的幼稚,繁重的工作和如水的时间,把伤疤渐渐弥补。
只是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疫情,又把我们缘分续了回来。疫情爆发时,我正在武汉出差,工作没谈完却封了城,酒店也被隔离。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刷微博疫情数据,数据与日俱增,触目惊心。紧张的气氛渲染,生命威胁感实在是令我不安。父母一天打好几个电话,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也不曾提起害怕,装作很坚强的样子。公司也打电话,做工作调整,尝试网谈,生活节奏徒然打乱,各种焦头烂额。
这晚刚用完晚饭,电话响起,一看号码,是他,手指尖都在颤抖,深吸一口气“喂”“你在哪?还在武汉吗?没有回来?”熟悉的三连问法,焦急的语气,只觉得鼻子一酸,几天来的压抑惊惶找到了宣泄口,哇一下子坐地上哭了起来。
他在那边温声安慰“别怕,不哭。”发泄一会情绪稳定下来,不好意思的回答到“嗯,还在武汉。”
我们两人聊到深夜,我得知分手后,他也很是难受,时常喝醉,也没心思再重新开始一段,但我们的问题的确存在,不敢再轻易打扰我,只申请了个小号时时关注着我的微博,无声陪伴。
看到我去武汉的动态,确没看到我回来,疫情形势愈加严峻,终是忍不住给我打了这通电话。若不是这样,可能时间会慢慢冲淡他的思念,我也不知他的不舍,最终于互相遗忘在茫茫人海。
我们商量着,他给我时间成长,我学着体贴,再给彼此个机会,遇到问题多沟通,压制下脾气。我们比之几年前,均又成熟许多,所做的决定动辄牵扯一生,既然决定牵手,那便希望白头。
互道晚安,挂了电话,我们重新开始。
他说:武汉的樱花,将要开放,疫情总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惟愿康泰。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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