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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

来源:河南科技学院新科学院中文194 作者:余泓

(一)

青山绿水旁,杨柳依依,漫天飞絮。碧树银台上,游蜂戏蝶,春色正浓。

静,只有大自然的声音在暗中吐纳生机,欲说还休。

忽一阵笛声袭来如暗香浮动,揉碎了空气中的寂静。远远的,从绿林深处又传来三两句若有若无的谈话和浅浅的脚步声。人类的气息惊飞了河边嬉戏的水鸟,只有青草摇晃的肢体还在与水中的影子相互安慰。

“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聚”女子的声音点点滴滴如落玉盘,字字入耳,字字柔情,却又字字不舍。

男子静立不语,将目光呆呆地投掷在暗黑的河水中。后又叹息一声,将目光轻轻落在女子的秀发上,“三年,再等我三年吧。届时我定打下天下,与你永不分离。”

这一年是公元前204年。

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望着她的大王。她就是虞姬。

(二)

虽是聚少离多,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是夜,月色入户,桂影斑驳。虞姬望着窗外皎皎的白月光,一股相思之情如化了冻的春水,漫过了河堤直涌上心头。翻来覆去,了无睡意,虞姬便又穿戴好衣裙,腰间别着一把宝剑信步出了屋。

“你说我舞起剑来,世上任何女子都不过如此,可如今我守着窗儿,又该为谁而舞。”虞姬着一身红衣,如二月盛开的红梅,不染春泥。但面容却略带神伤,眉间笼着丝丝轻愁,似皱而未皱,如有轻烟缭绕。轻叹一口气,于寒月刺射下,一人拔剑起舞。“这世上也只有像大王这样的盖世英雄才值得我为他舞剑,只要是他,我都愿意”。

(三)

公元前202年,项羽的部队被围困在垓下。

一轮红日在遥远的天空上飘浮着,无比血腥的红色笼罩着人们的视野。血与火,饿与困,脏与累,伤员的阵阵的呻吟就着潇潇而来的寒风无时无刻都在怕打着项羽的心。

“这一仗,又不知失去多少兄弟。我该怎样回去面对江东父老?没有把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活着带回去,是我之过啊!”一阵撕心裂肺,地崩山摧的叹息声从项羽的胸腔中迸发出来。

虞姬在摇曳的灯火旁,悄然斟了一杯酒,拖在地上的影子如一股水向帐篷外移去。夜太凉了,人生天地间,仿佛一切都太苍茫了。

夜已经完全被黑色压了下了去,暮色从四面八方涌来。气息、泥土、光、色和声音都变的模糊不清,飘渺不定。此时,一阵潇潇的笛声传来如燃烧的早霞升起,这是楚地的歌声。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夜晚显得那么令人熟悉与温暖。

楚军们纷纷抬起头,望向远方,细细听着。这歌声徐徐而来,如他乡故知随风拂拂而下,在黑夜中轻轻播撒。

家中双鬓斑白的老母还在门口等着自己,自己有多久未见妻子儿女了呢?孩子们可能又长高了些吧。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又剩了几人?家万里,归无计啊。想到这,士兵们不禁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个个掩面呜咽起来。

帘内,只见酒壶苟延残喘的躺在虞姬的脚边。她已经为大王斟满了酒,她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酒和剑舞。于是转身拔起一把长剑,她的秀发如水中的藻荇在剑尺间漂浮,肢体在烛灯下扭动着,跳跃着,挥舞着,她已经化成了剑,用生命演绎着自己。

这一刻项羽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也无济于事,终究是自己害了她,内心的痛苦在撕咬他的灵魂,他几乎是用呐喊的声音在吟唱: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仍在舞,舞姿如银瓶之水倾斜而至, 在月光下肆意挥洒。剑气逼人,更有一种抽刀断水之恨。泪点点滴滴挣脱束缚,落入泥土中,染上陈杂。舞动中,她凄绝地回应: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

大王义气尽,贱妾何聊生。

舞姿嘎然而止。她轻声喊了句“大王”凄婉一笑,便将剑横在了颈上。雪白颈上立即沁出殷红的鲜血,美的有些不真切。鲜血所落之地,绽放朵朵红梅。

项羽疾步向前,将虞姬尚温的身体轻轻搂起,像孩子一样将头紧紧埋在她的胸口,在暗飞的笛声中,默默走向了乌水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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