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秀紧紧揣着衣兜,走路像飞似的,小苹果脸这下可真真是熟透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草都压弯一片。小心翼翼掏出怀中薄薄的黄色信封,她红扑扑的小脸越来越红了,嘴唇极力抿着仍是弯成了月牙儿。
深深地吸气,展开信纸,出乎意料地,只有寥寥几字。“秀,安好。勿念。”
秀气馁极了,鼻尖红红的,像只受欺负的可怜小兔子。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又不是打电报,多写几个字的墨水都要省着吗!
想把纸揉一团,她恨恨地想。手要施力,但到了纸边,却情不自禁地放轻力道,温柔地把每一个字摸了好几遍。重新把信放回兜里。秀脸上淡淡红晕不散,起身,轻盈地像只鸟。
十天又过了,秀又收到信了。
“秀,安好。勿念。”
又是这几个字。若不是纸张不一样,就以为是同样的一封信呢!秀咬唇。
这回秀扑了个空。为了早早地看到信,她特地向学校请了半天假,天还没黑就开始往镇上走了,中间三十里路呢。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她嫌弃自己疑神疑鬼,强作宽慰地咕哝一声,这邮差可真慢!
给孩子们上课的一个下午都心不在焉。
盼到星期六啦。可她又扑了个空。
星期天。没有信。
她已经两个月没有接到信了,脸上急得起泡。天天下午往镇上赶,脚上的泡好了破,层层叠叠成了茧。送信的大爷都认识她了,无奈保证道,如果有她的信,他一定亲自把它到村口,不要天天来啦。
秀吸了吸鼻子,脸上泪珠一串串接连不断地滚。
她的信还是一天天地送过去。石沉大海。
心底积压的恐惧一天天加剧。她常常梦到他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用悲伤而爱怜的眼神看着她。醒来总是泪流满面。哭着哭着,她突然不哭了。
她有预感,他怕是真的出事了。
秀的脸庞是如花似玉的漂亮,但谁都感觉到她正在快速枯萎。
这一天,村里突然热闹起来了。说是有人从战场回来了。
秀的心砰砰跳起来。苍白的脸忽然迸发出一股醉人的晕红。
病弱的她走路像飞似的。
见到那一身军装的青年,她呜呜地哭了起来。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尽。
这不是她要的那个人。
秀老了。她没结婚。
在一个山花烂漫的季节,她终究离开了,带着一叠承载苦涩而甜蜜的信。去找她一直等的人。
有着这么多凭证,他们应该能顺利地甜甜蜜蜜地相认吧。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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