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滑稽“双字辈”中的“大师兄”吴双艺于昨天下午4点49分在仁济医院去世,享年90岁。至此,“双字辈”滑稽名家仅剩下童双春、李青等屈指可数的几人。而就在2013年,一场专为“双字辈”打造的贺岁滑稽大戏《囧人黄小毛》中,当时吴双艺、童双春、王双柏等“双字辈”老艺术家还都同时登台演出,并在谢幕时紧紧相互拥抱,留下感人一幕。
在昨天下午消息传来时,上海的滑稽界人士都还聚集在另一位女滑稽大家陶醉娟的告别仪式上。而就在三天前的1月12日,上海滑稽剧团团长凌梅芳还曾经去医院看望了吴双艺并送去了新年红包。凌梅芳觉得当时吴双艺看上去气色不错,并和家人商量下月如何给吴双艺过90岁的生日。而就在昨天下午陶醉娟告别仪式进行到一半时,吴双艺的儿子就收到了父亲病危抢救的通知,匆匆赶了回去。不想仪式刚刚结束,就传来了吴双艺去世的消息。
上海市文广局艺术总监吴孝明曾经是上海滑稽剧团团长,他和双字辈老艺术家都十分熟悉,也有颇为深厚的交情。而一天之内送别了两位滑稽大家,吴孝明感到十分难过和遗憾。“滑稽巨星们一个一个在消失,他们都是这座城市的宝贝,他们离去了,不仅对滑稽艺术是很大的遗憾,对整个上海城市的文化也是一种损失。”吴双艺与“双字辈”年轻时候的合影。
在吴孝明看来,“双字辈”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文化现象。当年,滑稽泰斗姚慕双、周柏春兄弟二人双双收徒,门下的弟子因此称作“双字辈”。而当年如此大规模群体性的拜师,并成为一代滑稽人传承了滑稽戏和独脚戏艺术,在整个中国文化界和艺术界都是罕见的。“在双字辈相继离世的今天,我们更加应该思考该如何继承保留好滑稽艺术,去思考滑稽艺术的将来”。
吴双艺被称作“双字辈”的大师兄,不仅因为他是最早拜师的一批弟子,也是因为他的年龄是双字辈中最大的,和姚慕双、周柏春其实相差无几。而被问及当年为何要拜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姚周为师,吴双艺曾对吴孝明说,“我是真的喜欢,内心崇拜他们的艺术”。
吴双艺是双字辈中对滑稽戏“说、学、做、唱”的技巧掌握相当娴熟全面的一位,并且擅长通过语言、内心等各种手段刻画不同的人物性格。在他从事独脚戏、说唱及滑稽戏表演六十余年间,共创作了一百余个独脚戏和说唱。他主演过《满园春色》、《性命交关》、《甜酸苦辣》、《不是冤家不碰头》等众多大型滑稽戏,塑造了不同层次、不同性格、不同时代、不同国籍的人物数十人,有工人、服务员、车间主任、厂长、志愿军、理发师、医生,以及伪警察局长、“四人帮”爪牙等等。吴双艺塑造最为成功、影响广泛的是滑稽戏《满园春色》中8号服务员一角,他将一个服务态度“硬绷绷冷冰冰”、阴阳怪气、敷衍塞责的服务员形象塑造得栩栩如生。此外,他在《性命交关》中任贾一民一角,也十分成功。上世纪六十年代起,他还参与滑稽戏的编剧、导演工作,在参与创作的滑稽戏《甜酸苦辣》中扮演工作认真、思想保守的车间主任劳国栋,曾获首届上海戏剧节剧本创作奖。
吴双艺除了有自己鲜明的艺术风格,也深感滑稽理论的缺失,因此在滑稽理论方面多有探索,曾发表了《浅谈滑稽戏的特征》、《滑稽杂忆录》、《滑稽表演的默契》、《电影,你这个“冤家”》、《独脚戏的出新》、《观众越是欢迎,头脑越要清醒》、《演员与角色并存的表演特色》等多篇文章。2005年还出版了由他60余篇回忆和轶事短文组成的《吴双艺自说自话》。
吴孝明早在“文革”期间就认识了吴双艺,当时双字辈很多人都被安排在上海人艺演出戏剧。而吴双艺当时依然念念不忘滑稽戏,自己创作独脚戏剧本,并且把这些作品称作“上海相声”。“文革”结束之后,吴双艺还和周艺凯一起创作了《书坛奇冤》讽刺了四人帮。
“我一辈子就做了一件事,就是做一个‘笑子贤孙’。”这是吴双艺对自己的自嘲,也是他自己70余年从艺生涯始终践行的信条。而在吴双艺去世后,双字辈除了童双春、李青外,也只有方艳华等屈指可数的双字辈女滑稽大家在世。吴孝明说,“他们这一代人特别不容易,出了大量的作品,但是没有收多少学生,因为他们总是觉得自己的玩意儿不够好。他们集体为滑稽舞台增色,晚年的时候也都很着急,每次遇见我都只有一个主题,就是让我多关心滑稽艺术。”
对于这些年滑稽艺术始终不景气,出不了好作品,吴孝明觉得还是和没有好剧本有关系。“以前的滑稽戏都是这些演员们自己编的,但现在的演员没有这个能力,而编剧们大多也没有上海这座城市文化的根基,懂上海文化精髓的人太少。”
去年,吴孝明还一一探望拜访了96岁的女滑稽夏萍、80岁的滑稽名家严顺开。“我觉得现在最紧迫的就是应该思考如何去抢救、保护、记录下这些滑稽戏艺术,再过几年,也许后来的人想学滑稽艺术,也没有多少可参考的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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