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承载着春的希望,酝酿着秋的殷实,这里的长夏原是一副天上乐园的光景。我见过春日、夏风、秋叶、冬雪,沿途风景不坏,这四季春秋,苍山泱水都不及你那个时候刚好到达我的生命。
我醒来,在仲夏时节,看着阳光均匀散落进房间,最好在下一秒,花瓣蘸满了阳光,空气微甜。像孩子贪恋母亲的怀抱,我留恋清风入怀,打着缱绻的卷儿。
赤脚踩在微微泛凉的地面,我换上了放在衣柜最底层的荷叶边长裙,慵懒的丸子头别上两个彩色发卡。一切都酝酿着今天将是温柔的,舒服到差点就要决定这样过一生。
餐桌上是母亲提前煮好的南瓜绿豆汤,用小碗盛好放进一大盆凉水中降温。将绿豆煮至将要开花,下入大小如一的南瓜,放上可以甜蜜悠扬的冰糖,待南瓜可以细数“青丝”,糖水和着“开花”的绿豆,便可以成就这夏天最解暑的美味。母亲总说这碗里没有秘方,可我总似喝上了琼浆玉露,贪恋这份独属于家的味道,想要偷学,做给自己以后的孩子,告诉他:“这是曾经你外婆将夏天熬成的最好的羹肴。”
当甜味还在我心里存留,就听见了外面街道上熟悉的吆喝声。
“卖花儿咯,卖花儿咯,栀子花,茉莉花。”
“老婆婆,这花儿怎么卖啊?”
“一元一串,两元一束。姑娘儿,看一下吧,今早现摘的花,香着嘞。”
清晨的街道弥漫着惬意的芳香,“爱花常为花留住”,我也想像诗人为花留名。尚且熙熙攘攘的街道,我跑到卖花婆婆那把买来含苞的栀子挂在胸前,又将两串清幽茶香的茉莉放在卧室床头,任由花香四散出来。
听奶奶回忆起,儿时的我虽然时常不羁得像个野孩子,但每天总是去捧一束野长的花,或野雏菊、或灯笼花、或蓝色、或白色、或粉色。
乡下的夏,空气总是泛着最干净的甜,每一个起床后的日子总会先眺望远处已经插秧的稻田,然后去菜园摘一根已然成熟的黄瓜或者丝瓜,用来煮面。当柴火将锅烧得通红,奶奶拿出用小麦去镇上换的我最爱的宽面,我知道,这时候我应该去屋后的竹林瞧瞧了。
在一个只有我们俩儿知道的地方,每天都生长着一朵鸡枞菌,用来煮面最鲜不过。将鸡枞菌洗净,不用菜刀,直接用手撕成合适大小,先将鸡蛋打入锅中翻炒几下,立刻倒入提鲜法宝鸡枞菌。这样煮出来的面汤汤色乳白,也是我记忆中绝佳的面条汤底。那个夏天,我最为期待其实是面条背后上辈人对我最朴实的爱。
家给我的夏总是伴随着一道道的食物,带有醋味儿的辣椒、降火的老鸭汤、手搓的冰粉……美味总能抵挡酷暑带来的烈火,安抚我躁动的情绪。
人们总说春困、夏乏、秋盹、冬眠,安稳的午觉会给我带来满血的精力。透过书桌前的窗户,我望向外面刺眼的光亮,瓦蓝瓦蓝的天空点缀星星点点的云朵,午后两三点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河里的水烫手,地里的土冒烟。此时万物都已经“销声匿迹”了,唯有知了在繁茂的树枝高吟无人知晓的歌谣,或许,它是唱给对面正在梳洗的女孩儿吧。
夏天也夏甜,想将那些曾经词不达意、言不由衷的小情意都坦坦荡荡讲给你听。我渴求曹禺笔下“要你一杯酒,一块面包,一卷诗,只要你在我身旁,那原野也是天堂”的相处,想成为你喜欢的女孩,陪在你身边,日子就这样细水流长。
我想,总会有那么一天,有一个男孩突然闯进我的小小世界,虽然他没有七彩祥云,但也会借着夏天的风说:“我喜欢你。”他笑着跑过来,带着阳光和果香。夏天的树梢散发着温柔的光,悄悄路过的风惊扰了一地的斑驳。“你的眼睛真好看,里面有日月、冬夏、晴雨、山川、花草、鸟兽。但还是我的眼睛更好看,因为里面有你。”
夏天,真好。与其说我喜欢夏天,不如说我喜欢有人陪我吃西瓜冰淇淋;与其说我喜欢荫凉,不如说我喜欢有人为我撑伞;与其说我喜欢笑起来很阳光的人,不如说我喜欢你。
我将这份晦涩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隐藏,告诉自己,其实只是太过于喜爱这份长夏。夕阳的光辉笼罩细纱,天色渐渐黯淡,余热也慢慢褪去。我更愿意把此时的夜比作花中的满天星,或许花名也是这样来的吧。
饭后母亲说要给凉席降降温,于是便用温热茶叶水浸过的帕子反复擦拭。因为茶叶的缘由,所以夜晚枕着的梦里都裹挟着淡雅的香味,让人睡得无比安稳。父亲帮不上忙,便从冰箱中抱出下午买来冷冻的西瓜,乐呵呵地走向厨房。红色的瓜瓤,深绿的皮,这种最为亲民的水果应该是人们普遍的热爱,我们家也不例外。因此,我的整个夏天都是伴随着西瓜的宠爱,甜蜜可口。
我喜爱满目苍翠的夏,也爱这背后一颦一簇的你。然夜已深,愿你好梦。长夏不长,其实正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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