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名舞者。她喜欢泉。
每当练舞练得肢酸体乏,她便喜欢漫步在广场边的树林,看湛蓝的苍穹下绵延的逶迤薄云,看浅黄的芒草悠然的抽穗。泉水明澈,水流的音程和音色汨汨流淌在幽蓝色的魅波中,晶莹剔透。她拥抱着鸟羽般柔软的晨曦,通宵达旦的疲乏荡然无存。
她也会在黄昏的余晕中,声嘶力竭的号啕大哭,双手拍打着水面:“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不是主角!”泉水渗进手掌,又从指缝溜走。泉水无言,唯她独自吞咽这份无力与悲伤。
她依旧刻苦。广场的瓷砖,飞舞的白鸽,沉默的喷泉,静静伫立在她的岁月中,凝望着地日渐流畅的身段,日益轻快的步伐。目光深沉,仿佛镌刻进亘古不变的时光,深邃悠长。
泉一如既往的流淌。从山间到平地,从广场到教堂。哪里有生命,哪里就有那声欢快的“叮咚”。涓涓细流,揉进了小镇的血脉,酝酿着千年不朽的芬芳。
小镇三年一度的舞会即将到来。明知不是主角的她,咀嚼着辛辣的不甘,选择坚持。意外的受伤,同伴的劝阻,看客的讥讽……仿佛恣谑的盐粒钻进她狰狞的伤口。她喘息着,汗水背后,有什么东西暗自生长。
忽然,泉不似先前那般悠然,马不停蹄地赶往中央广场。青石的阻挠,绿苔的劝阻……泉水映咽,步履蹒跚,心中的脚步从未动摇。
这天终于到来。姑娘们踩着玲珑的舞鞋,笑靥如花。她紧随其后。为首的姑娘昂首挺胸,唇角绽出一抹饱满的弧线,金色的裙摆轻轻飘动。台下掌声如雷霆。
歌声响起。姑娘们舞姿曼妙。一袭银裙的她,紧跟着大家的舞步。伤痛一遍遍刺激着她的防线。随着歌调激昂,旋律铿锵,她的额头涔出密密细汗……扑通,摔倒了—金裙姑娘!
没有犹豫,没有茫然,她促步上前,挽起金裙姑娘,皓腕着力,柳腰轻扭,顺势将她带起。金裙姑娘会意,后退,让出广阔的舞台。她终于站在舞台中央。她四肢舒展,她无拘无束,双脚踏出灵魂的铿锵,双臂摆出生命的坚毅—
砰!中央广场的喷泉绽出彩光,泉水顺着光柱喷贯而出。玲珑剔透的水塔,绚烂夺目的光芒。掌声,歌声。地舞,泉舞。交织成壮阔的繁景,烙印在天幕下。
泉看着地静静地笑。
她绕着泉慢慢地舞。
她舞。泉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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