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打算,在这个团圆的节日写一个愉快的故事,或者给你们看全世界最好看最好吃的月饼。但是我还是想写一篇文章,给每一个过的没有那么圆满的你,抑或今天不得不在“别的地方”度过这个团圆节的你。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从前我不懂,自从第一次感受到飞机在机场的跑道上越来越快,我想,我要渐渐懂了。飞机越飞越高的时候,我从小窗向外看,难得有一次在这个角度看一看这座城市,这座城市从来没有这么渺小又迎人瞩目过,像是藏在墙角的花朵,总喜欢偷偷开放,等你意识到的时候,它又被寒冬藏起来了。
今天,又是一个远别家乡的中秋。四川极具盆地的特色,阴雨绵绵,我甚至担心看不到用了三百六十五天力气才终于圆满一次的月亮。
南北方的月亮是不一样的,北方的月亮来的很晚,常常伴随着许许多多亮闪闪的随从。南方的月亮来的很早,和家人视频的时候,常常都像是隔了整整一个昼夜。
南北方的月饼也是不一样的,北方虽然常常是以粗旷的形象示人,但在月饼这件事上还是喜欢作出很多花样,还喜欢填上甜丝丝的内馅。而在南方月饼里面是可以放上火腿的,甜里带着咸味儿,突兀到让大多北方人没办法劝说自己相信在哪里度过中秋都是一样。
中秋前一晚,宿舍里集体失眠了,安徽的室友说,想回家,吃妈妈做的正宗家乡红烧鱼;新疆的舍友说,到家后一定要吃一次大盘鸡,配上热气腾腾的馕;四川的舍友说,放假就回家,回去看看。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家乡的菜在这里也还不错,没有什么找不到的特产,就算有也早早随着母上大人的快递飞奔而来了,回家又不太现实。这让我突然有点儿难过,像是稠到化不开的思念找不到寄托。
不知道为何,每逢佳节更易有感而发。我想问她们,你们理解“月是故乡明”吗?但又怕内心这点小矫情不被理解,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大概是离开家了,现在没有的一切都是让人心生向往的,比如母上大人萦绕在耳边的唠叨、在家伸手就能唤来的猫咪。从第一天踏上离开家的旅程,这一天就注定要来。从在行李箱里整整装上春夏秋冬里,至少三季的衣服的时候,回家就注定遥遥无期。所以我们忙忙碌碌,想要看不见这份注定要在某个时刻冲破防线的思念,所以我们拼命塞满行李箱,至少行李箱和左右心房,要有一个装的满满当当。
比吃月饼更重要的,是吃到好吃不发胖的月饼;比过一个中秋节更重要的,是和最爱的人一起过中秋节。
所以,我没办法在别的地方写一个圆满的愉快故事。别的地方是指没有家乡土地的地方,是指没有母亲怀抱的地方,是指说一句家乡话对面传来的不是回答而是模仿的地方。
但是你看啊,人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很多人都和你一样感同身受。所以我常常是开心的,日子常常是让我满心欢喜的。因为每天闭上眼的时候,都能想象安睡整晚的幸福,因为明天一睁眼都会有崭新的世界,用一夜沉寂后的细小变化等你。
果然,月是故乡明。但不得不承认,人总要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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